姬昶弈在后宫没有放松到心情,反而找了一肚子的气,于是二话不说地想要出宫,说实话,他已经和久没有去宫外看看了。换了便装,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径直出了西华门,往太液池方向行去。因着是十五,大启国传统,正月十五和六月十五日的晚上有集市,不必顾虑宵禁,是以街上是极为热闹的,长长的街灯点亮了这座皇城。
因着皇城内部住的主要以皇亲国戚还有官员,所以姬昶弈特地要人挑了条僻静的路走,省的引人注意。行在一条巷子里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那个,你们可以帮帮忙?”说话的度不快,但是清脆悦耳。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裙的小丫头坐在墙头上,当看到他的脸时眼睛如黑玉般流光盈转,看起来自己的样貌让她很是惊艳啊!
“想下来吗?”
嗯,嗯,狠狠地点了两个头。终于看到人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姬昶弈看着她一双小狗似的可怜兮兮的眼睛时,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一个女人,好吧,女孩,从墙头飞了下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算是惊叹吧。“极品男人啊”妖妖心中念到。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坐在那?”姬昶弈牵着小丫头手出了小巷,扑面而来的是万家的灯火和百姓一张张朴实满足的笑脸。
“嗯,我叫妖妖,从书上看到说正月十五和六月十五的晚上有集市,因我住的院子墙外就是那条巷子,所以今天晚上想出来看看。可是我忘记墙外是没有树的,所以就成那样子了。谢谢你们经过那里,带我下来。”
姬昶弈听后也没多话,牵着妖妖在街上走着。长长的街道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卖胭脂花粉的,卖泥人的,卖珠钗的,卖绣件的,还有人摆着棋摊就着灯火与人斗棋。夏日的晚风和着阵阵的吆喝迎面吹来,给人以淡淡的喜悦。妖妖虽是四下看着,但并不像是街上的同龄孩子一样,四处乱窜或是拖着父母想要零嘴,姬昶弈身后的两个侍卫看后心里啧啧称奇。
“丫头,你费了那么大的劲爬墙出来,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玩吗?”姬昶弈问道。
“我只是想看看同一片天空下的街市而已,倒不是别的原因。”妖妖很平静。
听着妖妖的这番解释,姬昶弈再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两个人手牵着手走着,看着这暖暖的街灯和如织的人群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当个皇帝似乎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夜渐渐深了,如织的人群也开始散了,丈夫牵起妻子抱起孩子,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远处家门口的灯火,加快了脚步;摆摊的手艺人,数着铜钱,收起桌椅,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街道两旁的店家,也搬起门板,为他们辛苦的一天划上句号。
姬昶弈叫侍卫找来马车,带上妖妖,送她回家。看着靠在车壁上脑袋点点的妖妖,姬昶弈无声地笑了,轻轻地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以免难受。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的小丫头这么好,好象没有原因,只是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自己会很平静,许是没有朝堂和后宫的勾心斗角吧。
回到那条巷子,妖妖还是没有醒,姬昶弈让侍卫探好路,亲自将妖妖抱进了那个小院,看着那间不大的屋子,心里对她有了几分心疼,看起来分明不是下人,可是这院子连一个值夜的人也没有,屋子里也简单的要命,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再无其他,不过看起来倒是十分干净。掖了掖被角,悄悄地离开了。
“爷,这里是右相的府第。不过府里的主子都是住在东面的。”
“查清楚,这丫头是什么人。”
“是。”
应是累了,妖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天亮,连什么时候、是如何回的小院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昨夜最后的记忆是爬上了那人看起来简单却做工极佳的马车,在青青的石板路上缓缓地驶着。
“查到了吗?”刚刚下早朝的姬昶弈向昨夜和他一起出宫的侍卫问到。
“启禀皇上,经查证西北角的院子里住的据说是相府不受宠的九小姐,从小就住在那院子里,而且属下还听说那小姐不满家中人叫她‘小九’,要求右相往后叫她‘妖妖’因为他们放弃了给她取名的权利。”
“原来是她,这丫头倒是有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纳兰的词很美,却是悲的。很多年以后,当姬昶弈回忆起那个夏至夜身着白裙爬在墙头的女孩时,都会亲手给妖妖一份礼物,因为那是他们的初见。在他们的初见里,有抬头的一瞬间惊艳,有满街的灯火,有甜甜的和着吆喝声的夏风。
原在水乡长大的妖妖,没有江南女子的多愁善感,却有着那似水如烟的娴静妩媚,在她的印象中,那一年的夏夜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一个很好看的极品男人,高贵,霸气,只在传说中听过的轻功,还有那满城的不夜天和“踢踏”的马蹄声。他和她的初见,没有纳兰词中的凄美,所拥有的是淡淡的幸福
彼时,是启国贞宁元年,那一年的初见,姬昶弈二十四岁,而妖妖只有七岁。
怨念:今天为了弄清楚老北京城的布局,查了n张地图,我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