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歌·北疆 第二十四章 军机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挥墨箜篌字数:1992更新时间:24/10/31 12:38:02

“之前皇上已经拨给藏仪守军足够的粮草,但是自云汐山谷一役,云将军虽然出奇谋打了个胜仗,但在上游开闸放水之时,云将军带人引诱敌军进入山谷,其后躲藏于江水冲刷不到的死角,之后撤退不及,被困云汐山谷。云将军与那队军士所在之地易守难攻,藏仪军围于云汐山谷外,一时并不进犯,然而云将军处士兵无粮,北疆守军想尽办法都没能从外冲破包围,也无计送粮进去……”那来使絮絮叨叨地继续说。


“之后云将军手下一名死士拼死逃出,送来云将军的手信,教我们在马鞍之下绑满米粮,往马匹身上洒满火油,点燃,让马匹冲向敌营……被烧死的马匹出其不意,多少有冲进重围的,云将军他们据说早准备好了绊马索,将还在烧着的马匹绊倒,烤熟的马肉和米粮勉强能充饥,如此这般,已经熬过了十余日。火马送粮之计只胜在出其不意,再用已经不能奏效。云将军实在无法,才挑出小人等十人,千里赶回京中。”


他说完,以头枪地,长久不起。


钧惠帝一时呆住,颖王手指轻扣着脑门,不说话。


瑞香揉着额头——火马送粮,那正是他给阿翎的锦囊之中第二计。还有第三计……不知阿翎拖不拖得到援军过去。而且看如今这样子,援军……又要怎么派过去呢。父皇一心一意要瞒下北疆之事,就算莫名其妙,就算毫无原因——那也是父皇的决定。连北疆来使都要秘密接见,明显父皇还不想让他人知道北疆之事。自己是送云翎去北疆的主谋,颖王是北疆云阑城之主,都是瞒不过的。


刚派过一个驸马爷去北疆,还可以用给驸马爷立功机会的借口。而驸马爷去北疆不久,又要派人过去,这就难以用平常借口搪塞了。况且,就算真的找到了借口……也难以在现有的将领之中选取可以调去北疆的人。本来驸马爷率领四方军镇守北疆,已是不小的威慑力,藏仪却依旧如此大举进攻,明显是图谋已久。父皇想这样不动干戈地永久隐瞒下去直到平乱,几乎是……痴人说梦。


瑞香斜眼偷偷瞟钧惠帝,却见他一脸平静,半晌才道:“辛苦你了,随罗公公下去歇息吧。北疆之事,不可草率而为,待朕思虑一段时日,必不教藏仪蛮族侵我大钧河山!”


“吾皇万岁!”那来使瞬时泪流满面,长叩到地。半晌才站了起来,跟着罗清走了。


三人相对无言,良久后,钧惠帝道:“出去。外面还在等着。”


颖王与瑞香无言地答应,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听风远远地见他们出来,三两步跑了过来,也不顾旁人的眼神,一把抓住了瑞香的袖子,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瑞香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即刻把钧惠帝与颖王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听风怯怯的,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数了一下那人身上的龙爪子……可是……可是那的的确确是五个爪啊……”


她话音刚落,钧惠帝顿时脸上变色,颖王动作迅捷,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抓着那戏子的衣服又看了一遍,才抬头道:“皇兄……果真是……”


钧惠帝眉头紧皱,道:“将他那衣服给我扒下来!”


近卫军统领应了一声,上前拖住那戏子,一把扯下他的戏服,那戏子只吓得全身抖如筛糠,面如土色,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衣服从身上剥离,却听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竹筒滚落在地。


近卫军统领轻轻“噫”了一声,捡起那竹筒,拔去了上面的封口,露出一张信笺来,上面竟赫然写着平靖王亲启。


他不敢怠慢,急忙将手中的信笺交到了钧惠帝手中。


钧惠帝手一抖,将手中那信笺一扬,沉声问道:“瑞香,这是什么?”


瑞香心下顿时一乱,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张口结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风吓了一跳,不由得更紧地握住了他的袖子,手一点点下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钧惠帝没有从儿子那里得到回答,不耐烦纠缠下去,又向那戏子道:“这是什么?”


那戏子早已面无人色,吓得语无伦次:“小小小人人人不不不知知知知……”


“皇兄。”颖王轻声道,“不如先看看那信笺上写的是什么。”


钧惠帝一想不错,便低头展开信笺,上下浏览一遍,抬头,一点点捏紧手掌,将那信笺揉皱。


“父皇……”瑞香艰涩地问道,“是……”


钧惠帝转头看他,目光如冰:“北……军机。”


瑞香一呆。


“现下,你要不要跟我解释,军机还未到皇城,却已在戏子手中,这戏子却穿着龙袍,这军机上写的却是你平靖王?”


钧惠帝越问语声越满含怒气,盛怒之下将手中握着的竹筒猛地向瑞香扔去,正中他的额头。他用力过猛,瑞香只觉得额上一阵剧痛,直打得他眼前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了听风的手才不至于倒地,心底却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心脏的跳动却似乎反而越来越慢,随时都要停止了,血液都几乎要凝固,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钧惠帝怒声,又问一遍。


瑞香定了定神,缓缓道:“儿臣完全不知这信从何而来。既然这上面写的是平靖王,说明只是写信之人想要将之交予儿臣,而并非儿臣索要。儿臣以为,儿臣不必为这信作任何解释。”


“那这龙袍呢?!”


“龙袍之事,玉砚堂既然是戏班,自然有自己的戏服,他们的戏服如何管理,是他们的事,如何会有私造的龙袍混入其中,还当众穿着表演,想来这也并非儿臣能够解释的。”


“很好,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钧惠帝微微冷笑,“这一干戏班子,朕自然是要好好问的,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既然说自己无辜,朕也给你机会,帮你好好查清此事。”


他拂袖,淡淡的语声带着些许疲惫,道:“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便呆在你那王府,不许出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