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君临 第二十四章 暗杀
(不停歇的考试中……)
身体感到一阵颠簸,胸口烦恶感涌起,瑞香轻哼了一声,手一挥,触到了冰凉坚硬的板壁,一个激灵惊醒,眼前黑漆漆的,x下震动,还能听到轰隆隆的车轱辘声音,显然是在马车上。
怎么他还没睡醒凌大叔就把他搬上了马车么?
他的睡眠一向不深,没道理被搬上马车都没有感觉啊。 除非……对了,除非大叔另外用了一些药……可是这也犯不着啊。
迷糊地转了这么个念头,随即想明白,若是自己清醒着,送自己回去的人少不得要被问东问西,但若是这么昏睡着回去了,可以随口解释说就是这么发现了平靖王爷,其他一概不知,那么大叔也用不着****身份亲自护送。 只可惜那些让人安睡的药物对他的身体起不了多大作用,这才早醒了一些。
叹了口气,慢慢扶着马车壁坐起来,马车行得实在不稳,速度也快,颠得人颇不舒服,他定了定神,刚要叫车夫放慢车速,却听外面窃窃道:
“咱们听凌老大的话送这位王爷过去,能得到什么好处?”
另一人冷笑道:“还要什么好处,不被人打出来就不错了。 ”
前一人惊道:“不会罢?这好歹也是位王爷啊,虽然不怎么受欢迎,但这送回去,人家传说的皇家大体,表面上的功夫总得做足。 我们也总是大功一件。 ”
“若是大功一件,凌老大为什么自己不送?”另一人道,“你道我们是什么人,好差事能落到我们头上么?”压低了声音,“咱们王爷前不久还一门心思地要宰了他,现如今到了凌老大手里,便成了吩咐咱们好好将他送回去。 你说凌老大是什么意思?”
“凌老大总不见得要害我们罢。 ”前一人犹疑道,“我们虽也是王爷身边地亲信。 可跟凌老大比起来不过是小虾米,有什么碍眼之处?”
“说你笨你就是不聪明。 ”另一人道,“凌老大这样做法,不外乎就是想放这小子一马,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总有我们两个做替死鬼。 ”
“这该如何是好?”前一人惊道,“王爷一怪罪。 我们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我说,不如这样罢,我们现在就把这小子丢在路上,回去禀报凌老大说人送回去了。 这小子好歹是个王爷,从小娇生惯养,看样子身子又弱,丢在这半道上,多半也活不成。 王爷不过问就罢了。 一过问,我们也有交代。 ”
“照我说,便是一不做二不休。 ”另一人笑道,“现在就——”接着便没了声音,想必是做了什么手势。
“不是罢?”前一人又惊道,“这个……”
“直接把人做了。 拿人头去向王爷回禀。 ”另一人冷冷道,“我们效忠的是王爷,又不是他姓凌的。 王爷对这人恨之入骨,你以为他会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回皇宫去?”
马车一个急顿,瑞香身子前倾,险些掉下去,赶紧躺好闭眼,手静静地四处摸索,却是什么可用的东西都摸不到。
“现在就动手?”
“自然不行。 ”另一人道,“在马车里杀了。 有痕迹。 马车带回去不好看。 要杀也得先把人拖出来,趁他现在还睡着。 神不知鬼不觉。 ”
一阵窸窣之声后,有丝丝夜风吹进马车,瑞香闭着眼暗暗苦笑,这个侍卫果真是过于谨慎,若听从前一人的说法,当真把他随手扔在了路上,只怕他还真的活不了,可是这样——拖出去再杀,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闭眼倾听,那侍卫身手敏捷,轻手轻脚爬过来,将他整个抱起,横架在了肩膀上。
瑞香的上身都倒了过来,血液涌尽头顶,难受至极,手顺着他地动作晃动,悄悄摸向他的腰际,不费多少力气,便摸到一个硬邦邦地木剑柄。
必须一击成功。
他深吸一口气,刷得抽出了剑,那侍卫觉得不对,想要站起身子,却忘记了这是在马车之中,他原本也只是猫着腰,这么猝然站立,脑袋登时撞到了马车顶,动作缓了一缓,头顶一凉,自己的佩剑插进了自己的头颅。 张口刚要惨叫,就被人立刻封住了口,不为人知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蜷缩着倒了下去。
车外的人听着里面的响动怪异,半晌之后又完全没动静了,不禁担心起来,道:“怎么了?”
瑞香努力镇定,平静了气息,用手掩口,含糊道:“马车挤,转不过身,你进来搭把手。 ”
马车里的声音本就低沉听不真切,那侍卫一时没有觉察不对,撩了车帘便要进去,还没反应过来,一柄剑透胸而过,喉头只来得及发出“嗬嗬”的嘶声,上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瞬间伤了两条人命,瑞香自己握着剑柄地手也是忍不住拼命颤抖,要努力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才能稍微停止。 剑锋上的血沿着剑身上的血槽流下,黏腻地沾满了剑柄,再沾满了手。 等稍稍定了神,便感觉到满满的血腥味,叫人闻了想吐。
他艰难地绕过两具尸首,爬出了马车。 夜风徐来,吹散了一些血腥气,顿觉清爽了一些。
马车之外正月明星稀,安静地照着马车行着的道,却是一条从未见过的偏僻小道,几乎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 想来凌大叔为掩人耳目,特意嘱咐了这两人绕道找偏僻路走。 却不料因这路太过偏僻,然而让这两人起了歹心。 若是平常进皇宫的官道,怎么说都是有些人来往,他们若要下手,也不会如此大胆放肆。
然而问题又来了,他根本不认识路。
从凌大叔的家中出来,竟然还能绕这么远地路,这位凌大叔的家……只怕根本不在内城之中,应当在外郭城。
外郭城,姓凌。
“所以说,我的疑心病还是很重……”瑞香喃喃地说了一句,低头转到了马车之后。
向前的路他不知道要怎么走,来时的马车车辙,却还是存在的。 不会向前走,就只能回去了。
他抬起头来,眼色微微茫然,看着马车后面两条拖得长长地车辙,不再考虑身后的马车的话,那两条车辙便如同向前伸展一样,一路往前,逐渐没入黑暗,再也看不见,望不到头。
手上沾染的血迹开始凝结,干在手指上,有些难受。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平静心情。 便如同是——第一次差点送命的话,过后会痛定思痛,然后觉得很可怕。 但是几次三番之后,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平静——
尤其是,当知道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杀你的人,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疼你最关心你的人的时候。
瑞香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来,他需要休息一下。 抬起手来按住了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发胀发痛,痛得人喊都喊不出来,哭都哭不出来。
很多很多事情,也便只是这样,默默地在原地,静静地等,慢慢地忘——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