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君临 第四十四章 兄弟阋墙
白发苍苍的太医院首开瓶闻了闻,又取出银针探入,取出后看了一会儿,俯首道:“禀皇上,是牵机。 ”
“哼!”钧惠帝手一扫,案上的东西顿时哗啦啦掉了一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太监,道,“从头说来!”
那太监几时见过皇上这样可怕的脸色,只吓得抖如筛糠,好半天才缓过来,抖抖索索地道:“回,回皇上的话。 先前……不是说平靖王爷与涵容殿下的八字相克,平靖王爷说只怕是三殿下宫中遗落过他小时的一些东西,所以便将涵容殿下送去了宫外,而宫中也仔细着查看三殿下宫中有何物事……”
“不错。 ”钧惠帝点头,只不过若是不说,他也忘记了这回事了。
“三殿下还是居于原来的宫室之中,因此小的们做事时生怕惊扰到三殿下和皇子妃,进展颇慢,不过最近终于清点到了三殿下卧室,也便趁着三殿下外出时进去清点,后来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稍微打开看过,小的们觉得作不了主,便只好呈给皇上看。 ”
“这个栽赃便太没有水平了罢?”安谨冷笑道,“我还没有那么痴呆,居然会将这些东西藏在自己卧室。 ”边说边拿眼角瞟向安诃和瑞香,却见两人脸色都没什么变化,便听那太监为难道:
“倒也不是……是小的们去清点时,见到三殿下宫中的人从卧室里拿了那个布包出去,说是不用查了。 正是要拿去烧掉。 小地们谨记之前的事,觉得不该放过,万一是一些作祟的,烧掉了反而更恶,因此便要求看上一看。 ”那太监跪地伏拜,“小的们完全不知情,只请皇上明鉴罢了。 ”
“很好。 你们都下去罢。 ”钧惠帝挥手示意,见太监和太医都退了出去。 甩手将布包中的几张信笺都甩到了安谨面前,道,“若要栽赃,你的笔迹模仿不来罢?另外一人的笔记,朕会去找护国寺地法师比对,你放心,朕绝不随便冤枉于你!”
他的语声既冷且硬。 安谨动作呆滞地捡起信笺,却见那明明白白是自己与护国寺法师通信探讨说瑞香与涵容八字相克之事地书信,一字一句,确是自己所写,可是明明早就交予沓星要她销毁,却为何……
一想到沓星,他顿时一个激灵,道:“父皇。 儿臣宫中有一侍卫,原本也本领高强,也许他会模仿儿臣的笔迹,擅自瞒着儿臣定下这毒计陷害五皇弟,也是有的。 ”
“哪个侍卫?”钧惠帝仿佛已懒得听他解释,道。 “若只是侍卫所为,那东西会进你卧室,会有你宫中之人听你之命将之销毁?”
安谨汗出如浆,双手痉挛地握住那几张要命的信笺,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下去罢。 自此在你宫中闭门禁足,不必出来了。 ”钧惠帝又挥了挥手,疲乏地道。
安谨张着口,却根本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便迅速退出去了。
“现下该来说说你的事了。 ”钧惠帝目光看向安诃。 “如今朕要亲自问过当时抓你回来的士兵之后,方可相信安诚之死与你无关。 擅自逃脱之事也与你无关。 你之前毕竟也受了些委屈,便不必回大理寺了,与安谨一般,在这宫中闭门禁足罢。 ”
安诃目光扫过,见钧惠帝手中按着案头的几封书信,心中略略起疑,不知那是些什么,也无暇顾及,只道:“望父皇恩准儿臣给张擎安排下后事,儿臣必在晋央宫中闭门思过,但听凭父皇地安排。 ”
钧惠帝闭着眼点点头,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看了看瑞香,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缓缓站起,摆驾回宫了。
安诃眼看着父皇的背影消失,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瑞香的肩膀,道:“这一趟辛苦五皇弟了。 你事先一点都不与我通气,我还生怕说错什么话,无奈之下,只好全部照实说了。 之前被人硬塞上马车,听到外面的人讨论怎么处理我的尸首时,还当真以为……那不是来救我的,是来杀我的。 ”
“那一刻,二皇兄对我是有所怀疑的罢?”瑞香淡淡笑道,“只不过是做给兵部看地戏罢了。 ”
“兵部?”安诃一怔,兵部尚书之女是他的夫人,兵部的大多官员都与他交好,他实在有些不明这是为何。
“兵部的人,不是很希望二皇兄逃脱成功啊。 他们并非是去救你,原本是要去擒你的。 ”瑞香叹道,“我之前透露给兵部的人听过,说了二皇兄将要逃亡地路线,不是回宫,就是躲进大理寺。 因此,他们其实是去堵截你的。 只不过堵截之地与大理寺相隔太远了些,两方面通气不得,所以他们不知道大理寺中也因为抓到了二殿下而天翻地覆,只赶紧把你押回来而已。 ”
安诃听得怔怔然,半晌才道:“今时方知我的枕边之人也并不可靠。 只不过之前的相信五皇弟,也算是赌对了。 只是有一点不明,五皇弟为何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买通安谨身边的人反而陷害于他?”
“这个我也不明。 ”瑞香苦笑道,“不是我安排的。 只怕幕后更有高人,也想趁机拔除安谨这枚眼中钉罢。 ”
这个幕后之人,只怕正是颖王了。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倒是一致,他算计安谨,颖王趁机落井下石,如此一来,安谨失德,哪怕父皇隐瞒,也总会有风声露出,他毒害兄长,陷害弟弟,再也不可能是储君人选。
而安诃……
瑞香笑了笑,微微有些歉疚。 等钧惠帝看过那些陆常与于贤来往的书信,自然会知道他们二人都是谁的手下。 而于贤属于兵部,兵部亲近安诃……
这样的微妙关系,也足以使钧惠帝对安诃生忌。
“莫怪我阴险啊。 ”他心底默默地说着,叹口气道,“二皇兄,想办法将张总管地后事料理了罢。 马上就要春神祭了,虽然父皇碍于情面答应了,但是为免父皇不快,还是从简地好,最好秘密料理了。 ”
“五皇弟说的是。 ”安诃答应了一句,走出去唤人来料理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