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鱼七彩字数:7972更新时间:24/10/31 22:29:23

此为防盗章, 请在本章首发24小时以后刷新看,感谢理解!  李明达招田邯缮来看看,是否觉得眼熟。

田邯缮摇头,“长刺的花花草草见过不少, 但这种奴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罢了,你去打听那三人的死因。”

不多时,田邯缮便来回禀:“绿荷、秀梅投井摔死, 除此之外似乎再没什么特别。郑伦死前垂涎、呕吐,后全身发热抽搐,据说像是中毒。听说已经传了仵作验尸,却不知会不会还有其它原因。”

“怪。”李明达叹道。

田邯缮深深地点头,他也觉得怪,“这三人明明已经都招供认罪了, 高阳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人。”

“休要胡言,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不许乱说!”李明达立刻警告田邯缮。

田邯缮忙跪地认罪, 转即向公主表示, 而今宫内已经不少人听到风声,觉得此事是高阳公主和房驸马的灭口之举。

“别人的嘴如何我不管, 你们谁若是敢乱说一句,我这里必然不留人。”李明达警告道。

田邯缮忙赔罪应承, 传命下去。

不久之后, 李明达让田邯缮把宫女白梅、红梅以及黄莺都赶出去。

“贵主, 这是何故?”田邯缮不解问。

“再三警告不许议论此事, 违者自然要离开。”李明达淡言一句,便继续翻阅手头的书。

田邯缮转头立刻质问这三人,果然见她们神色慌张,心虚至极。恫吓之下,便皆都承认了她们私下里非议乱言之事,恳求田邯缮原谅一次。

田邯缮厉声呵道:“说了几次,你们偏不听。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受着去!”

罢了,便依照公主所言,将这三名宫女打发离开。

立政殿的宫人们见此状,都有了警醒,皆不敢在背地里胡言乱语。

公主此般抓人如此准狠,倒田邯缮便在心里纳闷了一会儿,奇怪公主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事。明明这些天他都一直都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如安插了眼线监视这些宫人,他也该知道才对。

田邯缮便带着满心疑惑回去复命。

“皆要谨记,引以为戒。”李明达审视看一眼田邯缮,便继续埋首看书。

田邯缮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公主必定猜中他的心事,故才出言警告他。遂忙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一心一意侍奉贵主,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晌午小憩片刻之后,李明达转即又将精神放在那根刺上。

她用纸包好的刺,叫上几个人,遛弯去。

李明达从武德殿走到神龙殿,接着又去了南海池、西海池和北海池。三海之处乃是游玩泛舟之所,池面广阔,波光粼粼。池子附近修了许多精巧园林,楼阁殿宇,不乏就栽种了许多奇珍异草。

李明达因瞧着这刺不常见,便忽悠想着从宫内这些奇珍异草里先查起。她眼观三方,但凡目光所及之处,样样东西都可纳入她的眼,便是连十丈远的蚊虫腿儿也没放过。

少女穿着碧纱裙,背着手漫步于繁花草木之中。春风一吹,翠轻纱披锦随风而起,远远望去,像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

此时南海池对岸的半坡楼阁之上,有人正将此景收入眼底。

方启瑞瞧着那一抹绿影,虽不知是谁,却已然紧张地头冒冷汗,这真要他命了。

昨日梁公提起后辈,引出圣人兴致。今日圣人便召见这些门阀子弟来论学,一时起兴便要来南海池边观景作诗。方启瑞便立刻命人封守南海池以西区域。谁知刚刚圣人又忽然来兴致,带众子弟登高作诗。本来因南海池池面宽大,且池边绿柳森森,是瞧不见对岸如何。但登高之后却不同了,会把西对岸的尽收眼底。

刚刚方启瑞已然在第一时间叫人去封守,然此刻看来却还是晚了。尽管距离遥远,辨不清对岸人的面目。但若被这些宫外的子弟们见到帝王后妃的身影,圣人一不高兴,他可要遭殃了。

“奴失职,该早些叫人把池以南封守了。”方启瑞连忙赔罪。

李世民挥手示意方启瑞不必如此。

李世民眼睛一直盯着对岸翩跹的身影,脸上笑意满满,这身影被人认不得他却再熟悉不过。“无碍,是兕子,不要扰她。”

李世民对田邯缮说罢,随即看眼那边垂首作诗的那些年轻子弟们,倒不乏有几个叫人看得进眼里的,遂若有所思。

方启瑞应,眯起眼打算再仔看看,却怎么都无法确定那抹身影就一定是晋阳公主。方启瑞能在皇帝身边伺候,是有些自己的本领,其中之一就是眼力极好,今日他却是败给圣人了。这么远的距离,那么模糊的背影,圣人竟能一眼瞧出是晋阳公主,足见圣人对公主爱之深重。

程处弼第一个写完诗,前来呈送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眼,既是意料之中又有些无奈,“处弼啊,你这是破罐子破摔。”

“陛下恕罪,臣是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您若是让臣上阵杀敌,抓贼上梁倒是可以,作诗对臣来说实在有些难了。”程处弼说罢,就毕恭毕敬地拱手告罪。

李世民笑了下,挥挥手,让他再往前一些,靠近自己身边站。他看一眼那边还在冥思作诗的子弟们,转头指了指远方那抹绿影,小声示意程处弼猜猜是谁。

立在一旁的方启瑞闻言,差点惊掉了下巴。

圣人这真是不拘小节。

任谁在此处见到池对岸有女人的身影,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是圣人的妃子,哪还敢去猜什么身份,吓都吓死了。得幸今天魏征不在,不然圣人肯定会因为这一句话,被他追着屁股挑毛病。

程处弼的反应却如方启瑞所料,他先是本能的顺着李世民所指瞧了眼,转即愣了一下,立刻敛眉垂眸,有些惶恐地表示他并没有看清。

李世民皱眉睃一眼程处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空长了一副英武俊朗的好皮囊,竟然没脑子。

李世民不满地哼了一声,让他站远点。

程处弼不作他想,真乖乖地站远一些,再不说话。

接着房遗直过来交诗作,得到李世民的大赞。李世民对房遗直是怎么看都满意,不过许配高阳公主的时候,人家就表了态。李世民自然就没兴趣问他,也叫他一边站去。

再之后,萧锴、尉迟宝琪等人也将诗句交上。李世民倒是欢喜萧锴诗作,这孩子就是对着一朵菊花都能陈出慷慨激昂的句子,很有清正之气。但是一想到他那个几番被他罢黜又复用的父亲萧瑀,李世民就头疼,太头疼了。

不过李世民还是给了机会,让他们都看看对岸的身影。

方启瑞在这时候终于有所领悟,圣人这是有意要给晋阳公主招驸马了。

子弟之中,除了尉迟宝琪都不曾见过公主。忽然被圣人此般示意,个个内心惶恐,做君子之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更有甚者,在心里嘀咕圣人是不是今日脑子有病,这般张扬地把他的妃子给他们看。不雅,不雅,太不雅了。

尉迟宝琪倒是坦率,面目一派坦然地跟李世民道:“虽离得远,辨不太清,但宝琪觉得似乎见过这人。该是前些日子宝琪偶然得见太子殿下时,跟在殿下身边的一位宫人。”

尉迟宝琪的话,令李世民十分满意,连点了三下头。尉迟宝琪的话既能解了当下他的‘难堪’,让众子弟明白他并非把后妃晾给他们看,也没有很明白地揭露出晋阳的身份,以便于他之后还能继续考量其他人。

这尉迟宝琪机敏聪睿,处事周到全面,倒是有几分难得。

李世民十分满意,遂好好打量一番这孩子的模样,五官棱角分明,温润俊朗,仪态优雅,乍看倒也不错。就是长着一双风流桃花眼,笑容张扬,略有一丝轻浮,怕只怕是个多情种,心不会系在一个女人身上。

李世民接着看余下还未交诗作的三人,唯有魏叔玉样貌出挑,很入他的眼缘。不过对于李世民来说,这魏叔玉老子魏征却是个比萧瑀还让他头疼的人物。兕子可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便宜给那个田舍汉的儿子?李世民想想心里不舒服。

魏叔玉这时才落了笔,挥毫泼墨,恣意洒脱地写完一首诗,全然没有其他子弟的拘谨之态。随后,他便带着一阵赫赫之风,呈送了上来。

李世民觉得这孩子有那么一点耍风头之嫌,不过看了他的诗作之后,发觉其才能仅次于房遗直,倒是难得,忍不住失声叹好,先前心中燃起的介怀不满稍有所减退。他这才勉强刚开口,让魏叔玉也看看对岸的人。

却在这时,翠影钻入了林中不见了。

李世民刚要说不必猜了,就听魏叔玉用异常平淡地口气道:“回陛下,这是晋阳公主”。

在场的人都愣了。

李世民瞪他。

芷兰带着满脸的泪痕给李明达磕头,带着无奈地哭腔道:“婢子就知道这么多。”

“你区区两句话,岂能抵过一条性命。”李明达挥挥手,打发人将其带下去,一切按照宫规处置。

“公主,婢子还知道很多事情,您想知道什么,婢子都说,只要你能原谅婢子一条命,婢子什么都愿意做——唔!”

芷兰随即被捂住了嘴,整个人因为挣扎无果而瘫在地上,浑身哆嗦的厉害,竟比之前春柳的畏惧之状还要剧烈几分。

左青梅主动请缨处理芷兰之事。她在宫中多年,专司调查宫中一些阴私之事,对付这些犯错宫女她还是有些手段。

芷兰见她,眼睛更是瞪得溜圆,两腿直蹬。

田邯缮生怕芷兰吓得失禁,脏了他们公主的地方,遂叫人赶紧把芷兰架走。

李明达自不会去同情一个坏人下场如何,立刻应允了左青梅。

左青梅行了礼,便是腾起一身戾气去了。

但对于祁常侍和鸾云的过往,李明达还需进一步调查。

在查祁常侍过往的时候,李明达还发现一件事,便是祁常侍当初在高阳公主那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但高阳走后,他竟突然合了内侍监于奉的眼缘,被提拔为内常侍。就此事李明达特意命人过于奉,据于奉所言,祁常侍当时及时发现并扑灭了承庆殿的火,救了二十公主一条命,因又见他心善厚道,遂才有此提拔。听起来倒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结合其之后的复仇,这件事还是令人觉得太巧合了。

傍晚时,田邯缮便来回禀告知李明达,对于祁常侍和鸾云之间是否存有亲密关系的事,不太好查,毕竟这种事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给人看。想确认,恐怕就只能去找与鸾云当年同屋的宫女翠碧。这二人早年关系十分要好,恨不得连一颗芝麻都掰成两半吃,所以翠碧应该是知道情况。

但翠碧已然随高阳出宫了,李明达想找她,势必就要经过高阳,但一旦经过了高阳,她便从翠碧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正踌躇之际,李明达便收到了房遗直所调查的人员名单。里面不仅有高阳公主身边人的情况,连同这些人员的亲戚友人也一并注明。

程处弼:“他请公主阅后即焚,还捎话说房遗爱那边问不出什么来,房驸马跟高阳公主赌气归赌气,但毕竟是夫妻,不肯多言对方一句不是。”

李明达点头,随即在名单上会找到了翠碧,脑子里迅速冒出个两全的法子。次日,李明达被允准出宫后,就先去见了五姐李丽质。李丽质并不住常住长乐公主府,李明达便直奔长孙府。听说也是因为她五姐自愿长住长孙府的关系,被人大加赞许她是品性最为温婉谦和且孝顺的公主。

李丽质的喘疾这两日渐强了一些,却还是因见了李明达过于高兴,咳嗽不止。

李明达忙劝她平稳情绪,“不然日后我怎么敢再来看你。”

李丽质苦笑,缓了缓气儿,对李明达道:“好好好,我稳住自己。下次你来,记得带上惠安,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嗯。”李明达笑着应承。

李丽质:“阿母去的早,我最不放心你们两个。可恨我无法久居宫中,去关照你们。惠安又是最小,更叫人心疼,你平常多照看她一些。”

李明达忙应下,让李丽质放心,她一定会多照顾二十一妹。其实这次出宫她也本想叫上惠安一起,不过被阿耶以年小为由给否决了。但这些话李明达没有跟李丽质讲,她怕李丽质多想,觉得父亲不重视她的病情,竟没让惠安来看她,所以只赔罪说是自己忘了叫惠安。

李丽质又问起惠安的读书情况,书法练得如何,让李明达多多督促教导她。李明达皆笑着一一应承,随后瞧李丽质说了一会儿话就精神不济,不敢叨扰太过,就嘱咐她安心养病。眼见着她闭目休息了,李明达方就从屋里出来,却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屋里面传来李丽质的咳嗽声。

李明达本能地侧耳朝屋内方向,想关心五姐的咳疾情况如何。

传来饮水声之后,便有李丽质的说话声。

“她刚来便走——”

“兕子!”一声脆亮的男声截断了李丽质的后话。

李明达循声瞧去,便见长孙冲、长孙涣和长孙濬三位表哥朝他走过来。刚刚那一声脆喊,必是她二表哥长孙涣。好冲动,是个大嗓门。

长孙涣被长孙濬推搡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响亮的嗓子很可能扰了生病大嫂的静养,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忙和大哥长孙冲致歉。

长孙冲无奈笑着对其摇了摇头,使眼色示意他眼前还有另一位公主在。

长孙涣二话不说,急冲冲上前给李明达行礼,长孙冲和长孙濬随后也来行礼。

“私下里三位表哥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李明达道。

长孙涣立刻免了虚礼,跟李明达热情道:“兕子,你怎么样?我离开长安城才几天,回来就听说你坠崖了,可把我吓坏了。”

“如你所见。”李明达很精神地看长孙涣。

长孙涣方摩挲着下巴上下仔细打量李明达,点了点头,对长孙冲和长孙濬道:“我怎么觉得她比坠崖前还精神。”

长孙冲和长孙濬闻言皆笑了起来。

“借你吉言,希望我以后再不要有事才好。”李明达道。

长孙涣:“呸呸呸,肯定不会有事!兕子你定当活得跟兕一样壮实。”

兕乃上古瑞兽,身壮如牛。当年她出生时体弱,阿耶特意起了这小名给她。

“好,我定会活得如你所愿!”李明达开心笑着,声音脆朗。

因长孙冲还要照看生病的长乐公主,李明达便随着长孙涣和长孙濬一同去拜见了舅母。这之后,李明达便和长孙涣一同前往梁国公府。

“你递了名帖没有?”长孙涣问。

“我不合宜,所以才找你呀,烦劳二表哥想办法了。”李明达此时已然换了一身男装,张开双臂示意长孙涣看看她的情况。

长孙涣这才反应过来李明达穿男装不是单纯玩的,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我说三弟刚刚怎么突然说有事处理,不跟我们来,原来她早料到你有事。”

“二表哥为人厚道,可比他强多了。”

“这话我爱听。行,二表哥就帮你想个万全的办法。”

长孙涣便叫人先行车去了尉迟府,叫上了尉迟宝琪。尉迟宝琪骑着马跟随,到了梁国公府后,便打发看门家丁去通报一声。他与房遗直关系十分要好,常来这里走动,即便是突然来访,梁国公府的人也不觉得唐突。

尉迟宝琪转头,这才看见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位长孙涣的‘朋友’。可了不得,竟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尉迟宝琪反应极快,立刻拉住长孙涣,使眼色给他,低声为难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他、他怎么能随便出宫?”

长孙涣还以为尉迟宝琪认出了晋阳公主,立刻警告他:“闭嘴,少问,少看,不听,装不知道。”

尉迟宝琪咬了下唇,点了点头,却是满肚腹诽。

一行人到了梁国公府后,便见了房遗直。

房遗直瞧李明达穿着一身男装,而尉迟宝琪又是一副很懵懂的样子,料知她保留了身份,便遂只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房遗直随即把尉迟宝琪支走。

“翠碧有个嫂子在长安城,我已经吩咐人引她过来,你只需要帮忙让她进府与翠碧见面即可。”

房遗直点头便吩咐下去。

一炷香后。

李明达坐国公府的小院子里喝梨汁,田邯缮陪侍。房遗直和长孙涣则在附近一处隐蔽的林子里闲散漫步,顺便闲聊。

没多久翠碧便到了隔壁小院,欢喜的见过她嫂子。她环顾四周,眼瞧着这院子清幽,环境还不错,忙谢过领路的大丫鬟曲水姐姐。

“这处僻静,没什么人,你们姑嫂倒可以进屋坐着多唠唠,我便去了,大郎那边还需伺候。”曲水说罢就离开了。

崔氏把好东西从食盒里拿出给翠碧用后,便对她道:“昨儿个怪了,有个人来找我,说是什么鸾云的亲妹妹,想求我捎话给你。我赶她走,她偏不走,哭的那叫一个惨,差点把我的豆腐铺子给冲走了。这鸾云是谁?你认识?”

瓷碗碎地的声音。

……

房遗直和长孙涣闲聊了小半天,才见李明达迈着清爽的步子从小院内走出来。

长孙涣忙:“有什么收获?”

“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确认了一件事。”

“祁常侍杀人一案,是为情复仇?”房遗直问。

李明达欣赏地打量他一眼,“聪明!倒也能解释他为何如此大胆,巧设心思杀人,便是想把最终的嫌疑引到房驸马和高阳公主身上。”

个中细节,李明达还需在琢磨,便随即和二人告辞回宫。

房遗直和长孙涣恭送公主之后,长孙涣便故意调笑问房遗直:“与她一起查案,觉得如何?”

“她竟不忌讳去看尸体。”

长孙涣愣了,本以为会从他嘴里听些赞美他乖巧表妹的话,没想到来这么一句。长孙涣哼一声,略有不满地白一眼房遗直。

房遗直倒不计较长孙涣态度差,仍旧礼貌温和地送走了长孙涣,随后就大迈步回房。

丫鬟曲水来告知经过,“奴婢在屋后只隐约听了个大概,听起来这鸾云应该是和祁常侍关系很亲密。”

“可曾见公主身边的人蛰伏在院内,或之后见了崔氏?”

曲水摇头,“他们聊完后,崔氏是由婢子亲自送走,不曾见他人。屋内外也没人,那院子边的高树上一直有我们的人守着,居高临下,不会看不清。”

房遗直看眼曲水,眸中存疑。

曲水只隔了一堵墙偷听,尚还隐隐约约。晋阳公主所处的位置与邻院相隔至少四堵墙,且距离上更远,她不曾派人问过,也不曾派人偷听,她又是如何知情?

*

李明达回宫后,便彻底盘查一遍祁常侍身上的问题。他被调入内侍省之后,为人低调内敛,却唯独爱常与人提及他和房驸马、高阳公主的关系,生怕人不知道他曾是高阳公主的人。祁常侍还喜欢打听各路消息,跟内侍省不少可以出宫的太监关系极为要好。

太极宫虽大,但因四处都有宫人,消息在他们之中传得飞快。想来绿荷秀梅被进掖庭宫,高阳公主因安插眼线而被圣人训斥这些事,都瞒不过祁常侍。

毒蛇的来源随即也查明了,是负责外出采办的一名张姓太监干的。祁常侍拿他攒下所有的积蓄跟这个太监换了一条蛇回来,时间就发生在绿荷等人被害之前。

李明达将所有案情书写完毕之后,便放下笔,盯着桌案上的那两方帕子发呆。绣的一个是荷花,一个是兰花,前者在断崖处发现,后者在祁常侍衣柜内发现。

绫玉纱,仙人掌刺,熏香。

这偌大的太极宫能接触到这些的人并不多,但偏偏找不到任何线索。

次日。

李世民阅览李明达的奏报之后,立刻命御前太监方启瑞与内侍省联手,整肃太极宫,补充宫规,禁止一起群体欺辱之举,违者多少便责多少,绝不会因法不责众,而随便饶过任何一名帮凶。对于所有参与欺辱梧桐、鸾云等人的宫女,全部贬入掖庭宫。而宫女芷兰,李世民见识了左青梅的招数之后,觉得交给她处理很放心,足以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至于祁常侍,虽为情复仇,但到底是胆敢设计诬陷驸马公主的大逆不道之徒,虽已死,仍要鞭尸示众,弃于乱葬岗。

对于高阳公主,李世民怒极之下,当着大臣的面把高阳公主大骂一通并将高阳公主禁足于公主府,令其净心念佛六月,虔诚反思悔过。

高阳因此气得在公主府大肆撒火,甚至派人悄悄放了狠话给了李明达,却一直未得到回应,因此觉得再此被对方藐视,更为恼恨。

……

*

转眼至端阳节前日。

李世民应了李明达的央求,放她和李惠安去长孙府探望长乐公主李丽质。

可巧这一日倭国来使稻垣三次郎受邀于长孙无忌,便特来拜见三位公主。于是长孙府便在晌午设宴款待贵客和两位公主。

至午后,酒至半酣,大席散了,倒有未喝尽兴的,就在园中另设一小宴。稻垣三次郎与长孙涣十分投缘,二人便单独设桌独饮畅谈。

因五姐到了歇息午睡时间,二十一妹李惠安又兴奋地睡不着,李明达便带着她去院子里玩,才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忽然听见有人从院子前跑过喊着大事不好了。

田邯缮忙去打听,回来的时候脸色大变,嘴唇有些哆嗦。

“奴也闹不懂。”田邯缮叹道。

“蹊跷至极,”李明达沉思了会儿,便让田邯缮要特别注意此事,“我想知道缘故。”

田邯缮应承。

李明达复而又把目光落在刺上。刺细长,且被折断,有半寸长,颜色有些发白且微微有些透明感。

李明达招田邯缮来看看,是否觉得眼熟。

田邯缮摇头,“长刺的花花草草见过不少,但这种奴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罢了,你去打听那三人的死因。”

不多时,田邯缮便来回禀:“绿荷、秀梅投井摔死,除此之外似乎再没什么特别。郑伦死前垂涎、呕吐,后全身发热抽搐,据说像是中毒。听说已经传了仵作验尸,却不知会不会还有其它原因。”

“怪。”李明达叹道。

田邯缮深深地点头,他也觉得怪,“这三人明明已经都招供认罪了,高阳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人。”

“休要胡言,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不许乱说!”李明达立刻警告田邯缮。

田邯缮忙跪地认罪,转即向公主表示,而今宫内已经不少人听到风声,觉得此事是高阳公主和房驸马的灭口之举。

“别人的嘴如何我不管,你们谁若是敢乱说一句,我这里必然不留人。”李明达警告道。

田邯缮忙赔罪应承,传命下去。

不久之后,李明达让田邯缮把宫女白梅、红梅以及黄莺都赶出去。

“贵主,这是何故?”田邯缮不解问。

“再三警告不许议论此事,违者自然要离开。”李明达淡言一句,便继续翻阅手头的书。

田邯缮转头立刻质问这三人,果然见她们神色慌张,心虚至极。恫吓之下,便皆都承认了她们私下里非议乱言之事,恳求田邯缮原谅一次。

田邯缮厉声呵道:“说了几次,你们偏不听。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受着去!”

罢了,便依照公主所言,将这三名宫女打发离开。

立政殿的宫人们见此状,都有了警醒,皆不敢在背地里胡言乱语。

公主此般抓人如此准狠,倒田邯缮便在心里纳闷了一会儿,奇怪公主是如何知晓这些的事。明明这些天他都一直都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如安插了眼线监视这些宫人,他也该知道才对。

田邯缮便带着满心疑惑回去复命。

“皆要谨记,引以为戒。”李明达审视看一眼田邯缮,便继续埋首看书。

田邯缮心里咯噔一下,料想公主必定猜中他的心事,故才出言警告他。遂忙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一心一意侍奉贵主,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想的不要多想。

晌午小憩片刻之后,李明达转即又将精神放在那根刺上。

她用纸包好的刺,叫上几个人,遛弯去。

李明达从武德殿走到神龙殿,接着又去了南海池、西海池和北海池。三海之处乃是游玩泛舟之所,池面广阔,波光粼粼。池子附近修了许多精巧园林,楼阁殿宇,不乏就栽种了许多奇珍异草。

李明达因瞧着这刺不常见,便忽悠想着从宫内这些奇珍异草里先查起。她眼观三方,但凡目光所及之处,样样东西都可纳入她的眼,便是连十丈远的蚊虫腿儿也没放过。

少女穿着碧纱裙,背着手漫步于繁花草木之中。春风一吹,翠轻纱披锦随风而起,远远望去,像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

此时南海池对岸的半坡楼阁之上,有人正将此景收入眼底。

方启瑞瞧着那一抹绿影,虽不知是谁,却已然紧张地头冒冷汗,这真要他命了。

昨日梁公提起后辈,引出圣人兴致。今日圣人便召见这些门阀子弟来论学,一时起兴便要来南海池边观景作诗。方启瑞便立刻命人封守南海池以西区域。谁知刚刚圣人又忽然来兴致,带众子弟登高作诗。本来因南海池池面宽大,且池边绿柳森森,是瞧不见对岸如何。但登高之后却不同了,会把西对岸的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