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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沉没字数:1909更新时间:24/11/01 21: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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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音给我调了五个人做帮手,其中不仅有禹从文,还有铭生——我一见到他就十分开心,因为当日在岐国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他。然而尽管如此,当着其余四人的面,我也并没有给他特殊待遇。因为只是第一次见面,我问了每个人的特长,又给他们讲了讲棉城各方面的状况就叫他们散了。五个人中四个都很快离去,只有禹从文一个人自觉地留了下来,使我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禹从文见在场没了外人,马上挪了位置,坐到我身边来笑着问。

  我把桌上的糕点盘子推给他,又顺手替他倒了一杯茶,道:“我还以为铭生也会留下来呢,毕竟是旧识嘛!谁知道他根本不这么想。”

  禹从文接了茶,仰头灌了一大口,抹抹嘴,大笑:“他这人就这样,识时务得过了份,反而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当日在岐国你不就见识过了?”

  我想起他规劝我们不要在檀音面前太过放肆,不禁一笑:当初听不进的话,如今看来,也觉得有两分道理,这可不知是我变了还是时局真的不一样了。

  “听起来你同他处得不好?”我问禹从文,话里自然有取笑的意味。

  禹从文挥挥手道:“也不是处不好,只是一般而已。我毕竟不像钱伶,擅长和这种做起事来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

  “他和钱伶处得好?”

  “他原本就一直跟着钱伶,听说他就是钱伶和那人一起发掘的。”禹从文说——他说话还是那样儿,多大的人物也敢直呼名字,就是提起檀音也永远只说“那人”。这姿态使我十分喜欢。

  所以我在他面前也不掩饰,心里觉得失望,就真真地叹了一口气。

  “又叹什么?”他问,很亲热的语气,一副“谁欺负我小弟,我就替小弟你出头”的模样。

  我见状反而笑了。

  “我在叹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迟钝!明明跟在檀音身边,又明明欣赏人家,怎么就让别人把他拉拢了去!”我说,十分遗憾的口气里虽然有七分是夸大了的,但是也有三分是真的。

  “那有什么关系!”禹从文安慰我,“他不是又被调到你手底下做事了么?你再把他拉拢过来不就完了?”他说得不以为然。

  我闻言笑了笑,再问些我离开以后他们遭遇的事情,这个话题就被渐渐转开了。

  檀音替我找齐了帮手,很快就给我发了官印,又替我张榜公告各地官员,叫他们在必要的时候给我最大程度的支援。我走时打听到了临弦住的院子,顺便也把他带走了。我估计着光明正大向他要人,他肯定不给;反而是私自顺走了,他第一未必能及时发现,第二就算发现了不一定会认真地派兵来把人压回来。

  果然,我带着临弦上任了半个月,檀音才在来往的文书中提及这件事。他的意思是我若要侍从,他手边多得是。我坚持说临弦学问深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他嚷嚷了两次,也就无可奈何了。

  但是临弦学问深厚,能够在这方面给我莫大的助益倒是真的。他当日虽然发誓不再研习学问,但是却没有说不可以指导别人研习学问。我接管棉城以后,记起他当日给我看的那些图纸,不敢开口同他要,便有心自己研究出来——一开始为怕他生气,不敢让他知道,只敢凭着记忆自己摸索着试验。哪知道有一天叫他看见了,他说:“你这笨蛋!怎么能这么弄?分明是……”——倒是手把手地教起我来!

  有了他的教导,我便开始研究起新法当年提出的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农耕之道,同时,也继续推行自己之前研究出来的法令。在这个过程中,我遵循季游的教导,经常偷溜出去察看情况,时间一长,竟真的看出许多极有价值的东西来——

  其中之一是:铭生这人果然心向钱伶,对推行法令并不积极。有了他这个榜样,其余三人知道钱伶同我并不对盘,于是也持起观望态度,做事只做五分,一方面等着看我怎么发话,一方面等着看钱伶什么反应,更重要的是,等着看檀音是什么态度。

  另一项重要发现是檀音有意使季家取代冼家在行商这一行中的位置,所以并没有拿季秦怎么样,只叫他仍管着季家,在钱伶手下做事——难怪季游当初对我说他三五个月内决没有危险,恐怕他早已料到季秦再怎么不愿意把季家拱手相让,也决拧不过身为一国之主的檀音。

  再有一项最令我震惊的发现是大哥似乎已经管制不住分家了——他明明已经把我的白玉盒子送给了檀音——这已经是最最正式的驱逐我的仪式了,但是还是有分家对我暗中相助,甚至明明白白地往棉城送物资。

  看出这样的大形势之后,我便开始担心大哥的处境。我叫临弦对外称病,暗中去永春找我爹。临弦回来后说:“你大哥要安排所有人撤离檀国,但是你爹他们不肯走,说冼家在檀国也算根基深厚,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我闻言直皱眉头,心想:这恐怕就是季游说的盲目乐观了!冼家固然与檀国目前所有的权贵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一来这些权贵也只是目前的权贵,二来檀音迟迟不进行决战,使许多人都摸不清他的心思,谁敢不顾自己的身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替冼家说话?

  我于是对临弦说:“恐怕只有我亲自走一趟了。”

  临弦皱眉道:“不好。你目前也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如果让别人抓到把柄有什么万一,关键时刻,谁能在那人面前替冼家说话?”

  “要是能联系到季游,问问冼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就好了!”我说,有些气闷,“起码也要知道盐矿是不是还都握在手里、名下的产业还有多少、家中还有多少银钱、准备往哪里撤、撤离以后又该怎么打算一类!”说到这里,来回踱了两步,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

  还有谁能够在这种时候联系到季游呢?

  恐怕除了同样身为季家主事者的季秦,再也没有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