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依之死,已过了半个月有余,这期间我动了几次笔,都被自己的泪水打断。这段日子可能是我一生中哭得最频繁的时间,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她。
“我在龙谷仅仅歇了一夜,就陪着艾琳娜回了趟水晶城,召集工匠用魔法水晶按照我的构想,打造了一副棺材。小依如今就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的面容一点都没有变,因为我已经在棺材上刻画了魔法阵,将小依的身体永久冻结。我拒绝举办葬礼,也不想把她下葬,因为我坚信她还会回来的,我突然想完成神的使命,复活那个所谓的神,然后求他复活小依。
“做完这一切,我见到了莱恩,与他谈了很久,解清了当年的误会,得知了利普苏斯的死亡。他对于小依的死心中有愧,但我不会迁怒于他,这本不是他的错。我见他没什么去处,请他和其他人一起加入魔法公会,他欣然应允。
“这段时间索菲娅找过我一次,叙述了当时的情形,让我对诺伊尔重新有了认知,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对魔法爱得发狂的单纯少年了。当然,我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外乡人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坏事。
“昨晚,雷蒙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少了一只左臂,并且永远也无法找回来了,但是翅膀已经接好了,巨龙的身体恢复速度着实令人惊奇。他带来了龙族族长的话,仍然是邀请我前去作客。
“因为上次的事件,我欠了龙族族长一个人情,所以在这一切结束后,我决定带着小依的棺材再去一次龙谷。”
林迁的日记全部写在深夜,这时候他可以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地提笔记录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个习惯虽然断断续续,但总归也坚持了一年,写下了大概一百多篇。之前写日记时,小依经常会来提醒林迁早点睡,如今佳人已去,林迁也常常彻夜难眠,精神十分萎靡。小依的死,没人会责怪他,不过这反而让林迁更加难受,他对小依的歉意一天不消,恐怕一天就睡不好安稳觉。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林迁抬头一看是艾琳娜,心中不免又想起了当初小依在时的情形。
“林哥哥,你还没睡啊?”艾琳娜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不敢去看林迁。
“没有,你也没睡啊。”林迁收好日记本,让艾琳娜坐下。
小公主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过了半晌才幽幽地问道:“林哥哥你还在想小依姐姐吗?”
林迁点了点头,一个为了他而死的女人,他如何能不想?
“林哥哥,你……”艾琳娜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问了出口,“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为什么?”林迁感觉不对劲,走过去抬起艾琳娜的脑袋,发现整张脸上都是泪痕,其中还夹杂着鼻涕灰尘。这是有多少天没洗脸了?
“艾琳娜,你……你怎么了?”林迁发现这些天他只顾着小依,却忽略了她,不免有些心疼。
艾琳娜嘴巴一撇,眼泪又不要钱地掉了下来,这些日子,这丫头肯定没少哭,整个眼睛都似哭肿了一圈。林迁赶紧坐在她身旁,不顾她脏兮兮的脸,直接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呜呜……林哥哥,呜呜……你是不是……呜呜……怪我……没救活……小依姐姐?”艾琳娜贴着林迁的胸口使劲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林迁当时心情急切,确实对施救的艾琳娜大吼大叫了一番,但是艾琳娜没办法救活小依,林迁也从来没有怪过她,这话是从何而来?
“没有,林哥哥怎么会怪你呢?小依不是说了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她的命运,你也听到了不是?”林迁轻抚着艾琳娜的小脑袋瓜,发现手上竟摸了一把头油,这才转而抚摸艾琳娜的后背,只是她头发本来就长,身子又小,后背也没多少“安全”地方。
“林哥哥,你……呜呜呜……你这些天……都不理我……我还以为……呜呜呜……”艾琳娜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林迁衣服上,隔着两层衣服林迁都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
林迁忍着胸口的不适,继续宽慰道:“好了好了,是林哥哥不好,我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你,以后天天去找你说话,好吗?”
“嗯……”艾琳娜止住哭泣,抬起头,“林哥哥说话要算数。”
“嗯,拉勾。”林迁伸出另一只手,与她手指勾在一起,这才算哄好了小丫头。
艾琳娜不顾林迁衣服上的鼻涕眼泪,又趴在林迁胸口上,喃喃道:“我也好想小依姐姐,想让她抱着我睡。”
林迁瞬间眼泪就要掉下来,赶忙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止住泛滥的泪水,静静坐了半天,又问道:“索菲娅没陪你睡吗?”
“嗯?”林迁见她半天没动静,这才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不禁摇头苦笑。
看来艾琳娜这丫头一直以为自己在怪她,这下解开了心结才安心睡去。只是,自己的心结何时才能解开?
林迁又抱着她坐了一会,本想把她送回房间放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转念一想自己刚才不是承诺要每天找她吗?明天就要去龙谷,如果撇开这丫头自己去了,恐怕她肯定又会胡思乱想。
“还是带上她吧,这段时间一直没陪她,算是补偿一下吧。”林迁下了决定,抱着艾琳娜走出房门,找到了她的侍女小春。
“林公子,公主这是?”小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披件外衣就急忙问道。
林迁此时也不会在意对方无意中露出的春光:“哦,她睡着了,你烧点热水,给她泡泡澡,明天我要带她去龙谷。”
“好,我这就去。”小春找了件外衣穿上,急急忙忙跑去厨房。
林迁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艾琳娜放在自己腿上,一只胳膊扶住上身,另一只胳膊趁此机会稍微歇一歇。来到这个世界,林迁还真没怎么运动,抱一会艾琳娜就感觉胳膊酸。
艾琳娜睡梦中哼哧了两声,又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恢复正常呼吸,似乎刚才的委屈还没发泄完。
“这丫头,还是长不大。”林迁忽然想到艾琳娜碰到自己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子爱哭爱闹,如果不是,自己是不是把她给宠坏了。
过了好一会,小春烧好了水,在浴桶中调好水温,撒好香料,就来找林迁。
“嗯,我抱她过去吧。”
到了内间,林迁一只胳膊托着艾琳娜,另一只手伸入浴桶,摸了摸水温,摇了摇头:“有些烫,再加点凉水吧。她好容易睡着了,这个水温可能会让她醒过来的。”
小春笑了笑:“林公子真贴心。”
林迁一阵惭愧,自己若是真的贴心,就不会半个月都没注意到这丫头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春,这些日子艾琳娜一直没洗漱吗?”
“是啊,”小春皱了皱眉,“我去劝过公主,她又哭又闹,又对我发火,我也不敢再说话了。”
“饭呢?都吃吗?”
“每次把饭送到她房里,她也只吃一两口,可怜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这么点怎么行呢?”小春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那你怎么没去找过我?”林迁转而又问道。
“林公子,我是想过去找您,可是看您……我也不敢打扰您思念夫人。我也去找过索菲娅小姐,谁知她哭得更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与小依本同是侍女,但是在林迁面前,可不敢随意降低小依的身份。
“怪我,都怪我啊。”林迁越想越是后悔,自己只顾着逝去的小依,却忘了身边还有自己应该关心的人。
“林公子,帮我脱下衣服吧。”小春加了点凉水,忽然说道。
“啊?”林迁回过神来,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不是!”小春大羞,指了指公主:“我是说你帮公主脱一下吧,她睡着了,我一个人可抱不动她。”
“这……合适吗?”林迁虽然之前是帮艾琳娜脱过衣服,还是用撕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哎呀,谁不知道您和我们家公主的关系比亲兄妹还亲,而且公主还小,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春对此可是毫不在意,她对林迁的为人还是很放心的。
“嗯,好吧。”林迁心想还是自己心里龌龊了,本来就把她当做妹妹,脱一下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丫头又没怎么发育,一点成熟女人的味道也没有,就当她是孩子吧。
两人协手把艾琳娜外衣全部扒掉,转眼只剩最私密的亵衣亵裤了。
“哎……我看这个就别脱了,我先把她放进去,你慢慢帮她脱吧。”林迁是不在乎,可是架不住他体内还有个老狐狸呢,虽然老狐狸说是把小公主当女儿养的,但是谁知道他内心怎么想呢。
小春笑出了声,也不推辞:“好,那公子先回去睡吧,这里交给我了。”
“嗯。”林迁有些尴尬地走了出去,想起小春刚才说的索菲娅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也罢,去看看吧!就算因为小依的死而悲痛欲绝,也不能因此就冷落了旁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需要关心的人。
索菲娅房里还亮着灯,这段日子她也一样睡得很迟,一方面因为小依的死而自责不已,一方面又因为林迁的状态心痛不已,好些日子没过一天像样的生活了。
“索菲娅,你睡了吗?”林迁敲了敲门,出声问道。
房门直接被一把拉开,索菲娅直接冲出来一把扑到林迁怀里。
两人抱在一起站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任凭时间慢慢流走。
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苍白的语言,你来找我,我投怀送抱,这就是最直接的语言,瞬间击破了这段时间所有的阴霾。
“好了好了,都怪我,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生活下去。”林迁轻抚着索菲娅后背,同样摸到了一头油滑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