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浮生 第六章 立时有报
才略略进了些茶点，裴煦与凤曦两人逗弄那两个孩子好些时辰，见着两人俱是眼皮倦怠，迷迷糊糊，口中言辞渐渐不应心，便是晓得小孩子贪睡，精神不济，只相视一笑，令两三个随常伺候的宫女等将其抱入边上早已是准备妥当的房内歇息。 两人自己却是转过屋子，自入了内间的一间向东的屋子。
虽是阳春时节，那屋内却是温温地生出一分温凉之意。 裴煦与凤曦两人边是略微说着随常的话，边是令人送上香茶等物。 眼见着宫女等俱是退下，两人才是对视一眼，俱是坐在一张暗棕色岁寒三友纹嵌螺紫檀贵妃塌，低首吃茶。
停了半晌，那裴煦见着这凤曦神色略微有些浮动，当下便是微微一笑，将那青瓷茶盏放下，笑着道：“可是那蜀国出了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凝神思虑的？”
抬首看了裴煦半晌，凤曦神色间微微散去些阴霾，只凝视着他道：“没什么，只是略微有些出神罢了。 ”说了这一句，那凤曦细细看着裴煦神色自然，沉吟半晌，才是凝神问道：“只是，煦你待那两个孩子，却是不若初时与我相处，难道那时的我与这两个孩子有甚不同之处么？”
听得凤曦这一句话，裴煦一愣，微微皱眉思虑了半晌，才是微微笑着，只伸手摩挲了凤曦发梢，微微出神着道：“你自然与他们不同的……”
说得这一句，裴煦心中叹息一声。 却是不再多言了。 这些时日来，他也曾想过自己地真实身世是否要与凤曦说得一二，只是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便是凤曦真真是愿意相信，说与不说，却有甚分别么？
想到这一端，裴煦却是踟蹰再三。 仍是说不得一二，只低首掩口。 心中暂且将这件事推了些，抬首看着凤曦，见得他神色温然若有所思，不由温声道：“这或者也算是一种缘分罢。 那时你便是小小的粉团儿一般的，小小的，软软的，举动间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谁想得光阴如水。 恍然间你便也是长成这般……”
听得裴煦那满是温软宁和的回忆，凤曦心下也是一片温热。 只是裴煦地话虽是真挚，但以凤曦素日对裴煦的感触，自是体察出裴煦先前所说地言辞略略迟疑，恍若沉思着什么。 但转念一想，思虑得那裴煦父母之事，凤曦倒是略略松懈了，只笑着与裴煦转开话题。 说起过往之事来。
两人一番话才是说得兴起，不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半晌，便是有一个圆润清和的声音，曼声道：“陛下，已是将近酉时了。 可是须将菜肴等物送上？”
听得这话，原已是停下话头的凤曦微微眯了眯眼，沉吟半晌才，才是笑着道：“这却也好，将那吃食送至内室便是。 ”
那侍女听得如此，忙是恭声应下，方是退下处置吃食等物。
不过一盏茶的时辰，三个侍女便是禀报了一声，方是掀开那淡竹青缀绣梅雪曲水纹锦帘，自捧着一色的填漆嵌玉云水纹莲瓣式捧盒。 将那捧盒俱是放于一侧的素纹小食案。 小意儿端出数样细粥、一碗晶莹之中微微泛出粉色的御田斗米，并羹汤、菜肴、小点等二十余碟。 俱是安置妥当。
见得已是差不得哪里了，那凤曦略略问了那两个孩子如何，便是令这些侍女退下，自与裴煦进食不提。
只是待得那晚膳过了，裴煦原是欲和凤曦一般出去散散地，只是那凤曦见着裴煦穿着的一身苍青色六起云水如意团花细绸左衽长袍太过单薄，便是令人取来一件厚锦披风来。 那侍女才是刚刚做定此事，不想外头便是又来了个报信的，只道有军情大事禀报。
听得如此，那凤曦与裴煦也顾不得散淡的心思，令其入内细细禀报来。
来的人，乃是那宫中丰凯亲身送来，见得他的神色，满是笑意，神色飞扬，裴煦与凤曦知道必是有好信，便是放下思虑。 那凤曦见着，便是淡淡道：“丰卿家，有何要信？”
那丰凯面色极好，见得凤曦这般问来，却是收敛了神色光彩，只躬身将那信笺双手呈上，才是恭声道：“陛下，这原是蜀国韩言英、邹云等三位大人送来的，其领五万兵将，便是将那江宁郡三城俱是攻下，这时又将那山莪郡最是易守难攻的固山城攻下，却是巩固了后方，必是能振奋前线兵将之心。 ”
听得这一句话，裴煦与凤曦面上一动，虽是微微露出几分通透微喜地神色，但眸光闪动间，却是一番的沉静的思虑。
那丰凯见得凤曦神色淡淡的，似对此不甚在意，心下便是诧异，半日，才是微微期期艾艾地道：“陛下，这等大捷，可是大加嘉奖？”
“确是如此。 ”那凤曦此时神色已是宁和下来，只淡淡地说得一句，略加思虑，就是笑着道：“颁旨下去，众将士俱是赏赐加倍，那军中如有大功者，奏报上来，朕便是予他们功名一场。 ”
这话一说，那丰凯神色微微一变，却是想不得凤曦的赏赐如此着重，毕竟此时却还未是攻伐已定，半途授下如此的赏赐，却也是难得之极地。 知道这事已是大约定下，具体却是得看着那奏报而定，那丰凯便是略略说了三两句言辞，自行礼叩拜而去。
裴煦见着这丰凯自离去了，面上却是微微带出一丝笑意，温声道：“这丰凯勤勉有余，只是才干却是不足。 那周国方才攻伐下五座略微荒芜的城池，我夏国便是将十余大城攻下。 此时他却是想不得夏周两国的联盟基础已是毁了大半了，只欣喜于后路巩固上。 如是有个才干稍佳的，却是得将这人换下了。 ”
凤曦闻言淡淡一笑，温声道：“这原也无关紧要，我们从前所想的计划，便是有此一者，何况此时虽称不得上佳的局面，却也是极不错的。 日后局势更是倒向我们这一方，只静看那周国如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