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岂宫的救治下小一终于苏醒了过来。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他并不知道任何能救治主人的法子,并且哭泣的说,主人这次恐怕真的是无力回天了。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飘到七夜身旁,慢慢的融进了他的眉心。七夜有一瞬间化为人形,却是那种极淡极淡的,仿佛是个透明人。瞬间又变回了兔子,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木瑾儿将它抱起,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容貌,小声唤他:“七夜,七夜”可是并不得到回应。只是那身子渐渐地温热起来,令她渐渐冰冷的心有了惊异的喜悦:“流岂宫,你快摸摸它有温度了!”
流岂宫口中念念有词,拿出黄符,用朱砂在上面写写画画,随后用一把香土把七夜围在其中,待香土渐渐温热,随后燃烧殆尽,他才你了一把汗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怎么样?七夜有救了吗?”凤楚琅问道。
“依现下看来,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来是那小一用自己最后一点灵力保住了七夜的心脉。只是”
“只是什么?”木瑾儿急道。
“只是它什么时候能苏醒我还不能有十足的把握。这样的事儿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还得回去好生研究一下方可。再者保住它的心脉已实属不易,若想令其恢复人形,那希望简直渺茫。”
木瑾儿呆愣了片刻,望着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生气的七夜道:“只要它能活下来,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是因为七夜死不了有些快慰的凤楚琅,听到木瑾儿如此说,再看那神情,心里没来由的惊慌不已,攥着她的手满满都是汗:“瑾儿没事儿的,岂宫会好生想办法的,他可是百兽之王啊,只要能活着,总有办法的!”他真的好怕她这个样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此以后便真的和他没有了关联。
木瑾儿不肯让流岂宫把七夜带走,每日里总是将它抱在怀里不肯放下,细心的将汁液灌进它小小的三瓣唇里,可是最多却只能灌进半勺。
几日下来,她便有些憔悴了。凤楚琅焦急的心情她其实明白,只是这个时候她真的无心男女之情,更何况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件事情的背后是由自己引起,只是原因自小一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解释给她听。只是似乎明白,这和她的离开有关,这和那个雨夜有关,这和她的归来有关
她想要问问流岂宫,只是她害怕知道,万一流岂宫能说出那个答案,那是不是她在不能原谅自己的同时,也便永远要迁怒于凤楚琅呢?
这一天木瑾儿睁开昏昏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那抹红霞般的衣衫,不用想也认得,那是慕容晔。见到他,心里异常的平静无波,就像是以为昔日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情绪没有半分波澜。
虽然早就想到,那个雨夜他把她送回相符所说的话令藏玄机,内中种种他虽不全知情,但却也非全不知情,亦或是他也是其中的利益者,然而今时今日,昔日种种早已成为过往,无心追究,现在她只希望七夜可以快点醒来。虽没有明显的逐客令,却是淡淡的启口问:“你来做什么?”
慕容晔似乎在这许久的不见中,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张狂,没有狠戾,没有邪魅,没有毒舌,有的只是一种似是愧疚的眼神转瞬即逝。
他将一本古卷交到她的手里,随后消失于殿外。
木瑾儿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自此江湖上的魔教也消失匿迹。在很久很久以后,他的传说才经由他人之口传入白发斑斑的她的耳里。那是一段有着她的名字的故事,是一段感人至深的恋曲。听罢却只是令她一叹,再无他话。
翻开泛黄古旧的书面,里面尽是些近乎于传说的故事,扑面而来的是陈旧的气息,泛着青霉的味道。随意翻看着,直到夹着一片红叶的地方停下。
那里有着关于玉石的记载,而那块玉石显然就是将军府的那块石桌。它不仅有着聂人魂魄将其驻存的功能,竟然配上玄女之子的血滴令异类起死回生。
她将目光停留在七夜的身上,所谓异类,有以下很多的分类,但大凡都是些上了品级的仙、兽、鬼、怪等。而七夜乃是百兽之王,首当其冲。也就是说七夜有救了?!
木瑾儿高兴地跳了起来,紧忙跑去想要将这个法门告诉凤楚琅,刚要开门便和凤楚琅撞了个满怀。见着她终日里愁眉不展的面容有了喜色,凤楚琅很是高兴,听她将经过讲了一遍,又细细看了看那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古籍,他对玄女之子的血滴很是不解,遂派人去传流岂宫觐见。然流岂宫看后也是不解其意。
那晚木瑾儿做了个梦,梦中的场景是在一片荒寥的沙漠中,那里贫瘠无烟。她走了很久很久,在一个悬崖之下发现了碧蓝的湖水,心中又惊又喜。她很随意的从空中腾跃而起,急速的下坠,却并不感到丝毫的害怕。
她仰面朝下,虽是极致的速度,却“嘎”的一下在湖水的上方停下。
湖面无波,映衬着她的影。水中的女子是她无差,可是却又似乎不是她。花团锦簇的衣衫,水灵灵空灵的眼,那神情似是天上神女而非凡胎。
来不及细细打量自己,便见水中一模糊身影向她飘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好听声音唤着她,“玄女,你回来了玄女玄女”
木瑾儿忽的猛然醒了过来,当她把这个梦讲给凤楚琅听得时候,他和流岂宫互望了一眼。那个花团锦簇的女子,和他们脑中的影像相重合。和那个人兽大战之际,救了众人的女子相重合。那就是木瑾儿,身上开满洁白鲜花的木瑾儿,灰袍仙人唤她“玄女”
他们将这一幕讲给木瑾儿听,他们猜测,那个神女,名叫玄女的神女,或许正是她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