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决心,觉醒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钥匙孔字数:2306更新时间:24/12/20 06:58:14

    朱载坮又一次无功而返。

    北京城东部外城,有一家孤儿院,是皇帝在两年前设立的。

    名义上是皇帝成立的,但资金都是那些藩王们出,算是皇室产业。

    这个时代,随便一个感冒都能夺走人命,不仅孩子容易夭折,成年人也命脆的很。

    所以当朱载坖亲征回京,看到外城那么多孤儿时,他心疼了。

    如今这孤儿院规模较大,有500多孤儿。

    至于他们的未来,18岁之后就会离开,自谋生路。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朱载坮还是不肯离去。

    “嗐…我说世子啊!”院长无奈道,“这…那不是您的错啊!”

    “打仗嘛…兵不厌诈,战争都是会死人的!不能因为是孩子就…嗐!”

    朱载坮失落的摇摇头。

    那一关,他心里总是过不去。

    是,收复哈密一战他立了头功,潜入城内炸开城墙,让明军得以毫不费力的破城。

    回京之后,虽然皇帝不满他的擅自入城,但毕竟功劳还是实在的摆在那里,只好表面赏赐一些金钱名誉。

    可在刚刚经历大整改的宗室众人眼里,朱载坮就是他们的戚继光。

    朱载坮名声大震。

    可是巴合兰的父母就死在他眼前,死在巴合兰眼前…

    他实在是过不去。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得,又一次热脸贴冷屁股了!”

    一旁的朱谊濕吐了口浓痰。

    “我早就说过了,这狼崽子养不熟,尽早除之!”

    “你这妇人之仁,早晚害人害己!”

    朱载坮不理会朱谊濕的吐槽,把饭盒交给了院长。

    “院长,还得劳烦您!”

    院长是个满脸皱纹的慈祥和尚。

    他接过饭盒,点了点头。

    “世子虽有佛祖之仁,可人间残酷,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啊!”

    “啊?”朱载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院长会说这些话。

    “你看看!你看看!连老丈都这样说!”朱谊濕推了推朱载坮的肩膀,“你太妇人心肠了!”

    “院长,您是修行高深的,难道我的仁…错了吗?”朱载坮不解。

    院长点点头。

    “佛法讲仁,可也要有个度,也要看谁!”

    “梁武帝修行了半辈子佛法,也把仁用错了地方,广起寺庙,全国行佛,可却害苦了百姓,这是仁吗?”

    “他的仁也施到了错误的人身上,所以才有了侯景之乱,导致南国大乱,国都陷落,自己也被活活饿死。”

    “所以世子殿下,什么是仁?施仁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都要有个度!”

    朱载坮眼神复杂。

    院长学问高深,并不腐朽。

    “您将来肯定会再次领兵打仗,开疆拓土,若再次这般…可能会闯下大祸,自食恶果啊!”

    “老丈说得好!”朱谊濕道,“你听听!若真出了乱子,你可别失望我报还你的救命之恩啊!老子怕死!肯定不会救你的。”

    朱载坮眼眸一沉,若有所思。

    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

    “院长说得对!”

    “谊濕说的也对!”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我那孩子了!若他还是如此…我…”朱载坮咬咬嘴唇,“我就安排他出海…离开这里,自谋生路去!

    ~~

    申时行收拾好了行囊,手下备好了马。

    此去山东路途遥远,申时行本应该坐马车走驿道,那样会很快一些。

    但现在一来已经没那个官阶了,二来该拿出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哪怕申时行心中不服对自己的处罚。

    “好!虽是一小步,也算是学会了写东西!”

    马后传来一道声音。

    申时行看过去,是恩师!

    “恩师!“

    申时行跳下马背,赶来跪拜。

    “不必不必!”张居正拦住他,“已经不必了!”

    “恩师?”

    “我能来看你,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若你这一拜跪了下去,到地方还有人敢使唤你吗?”

    申时行尴尬的起身,脸朝地。

    “恩师…给您丢人了!”

    “那倒不至于!”张居正笑了笑,“你是块好玉,只是需要再磨一磨而已。”

    “无论是身为宝玉的你,还是发现你的我,你我师徒,都没给对方丢脸!”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二人的相识,二人的师徒情都称得上是一段佳话,如今只不过是遭遇了一些挫折。

    “这就是你要修炼的地方!”张居正指了指申时行的胸脯,“什么时候你能像我一样,何时何地都能从容不迫,也就没什么能让你害怕了!”

    “不怕则心安,心安则步稳,步稳则事顺!”

    “你…明白我的用心了吗?”

    申时行毕恭毕敬的拱手。

    “弟子…明白了!”

    张居正示意他靠近些,靠近后搭上肩,慢慢走向一旁。

    “你的哪几个人…已经查出来了!”

    申时行猛地抬头。

    “我委托人查过了,是被人害死的。”

    张居正冷静的说着,仿佛这几个人的死毫无意义似的。

    他说的,正是他安排弹劾张四维的几个地方官。

    其实他们早就死了。

    当时地方衙门给出的都是意外突发恶疾。

    毕竟其中一个人摔马而死,一个人吃鱼被鱼刺憋死了。

    还有一个突然鼻血不止,还未来得及看郎中就死了。

    当时没人怀疑他们的死因。

    因为几人的死相差几个月,而且看上去都是意外,再加上都是地方小官,也就这么结案了。

    但张居正知道,申时行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死肯定不是意外。

    为什么张四维的人不接二连三死几个呢?

    于是他托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偷偷查,现在终于查到了。

    “是…是张四维吗?”申时行呼吸都带着颤抖。

    “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但他肯定是!”

    申时行愣住了。

    什么张四维害死他们,他们…分明就是自己害死的!

    “现在知道为师为何要你修炼了吧?”张四维看着小幼童一般看着申时行,眼里满是教诲,“你先出的手,人家一反击,你就全军覆没了!”

    “你以为朝堂斗争是妇人舌战吗?”

    “那是要见血的!”

    申时行捂着头,瘫软在原地。

    张四维…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自己居然妄想跟他争权夺利?

    “要记住,汝默。”

    “是你害死了他们几个人。”

    “更要记住,权谋争斗是要赌上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