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契约结束

    天内理子的生得领域内。

    重重昏暗的烛火在长屉般的墙孔中燃起，虽没有风却仍是左右摇曳，仿佛征兆着一位老者将要寿终正寝。

    长阶之上，林烨依旧，长阶之下却没有天内理子的身影。

    此刻的天内理子正在墙围之后的另一侧，独自咬着牙关蹲立原处。

    生得领域跟外界自是不同，即便过了很久时间在外界当中也只是一刹那。

    因此在熟悉了意识进入到生得领域中的方法后，天内理子偶尔会将这里当成自己的避风港，偷偷潜入其中来缓口气，舒展消解自己精神上的压力。

    “也该走了.”

    “如果林先生看见的话”

    天内理子揉了揉眼睛挺身而起，蹲久了的两膝早已发酸发麻，却在此时被一阵声音激得混身又是一颤。

    ———“如果被我看见的话，又会如何呢。”

    “啊！”

    天内理子颤巍巍不自觉后退两步，脑袋正好撞上了生得领域中用幻觉砌出的墙壁。

    “咯噔！”

    “啊痛痛痛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天内。”

    林烨没有太多表情地嘲讽道。

    “林先生怎么知道妾身在这里.？”

    “你傻么。这可是你的生得领域，我能进到这里面就代表我对你早就无所不知了。”

    “对哦.哈哈妾身怎么一直都这么呆呆的。”

    天内理子一下子笑了起来，不过林烨能看得出来那笑容之中带有三分凄苦落寞。

    之所以会有落寞，是因为这一句自嘲是发自真心的。

    天内理子认为自己如今被逼入绝境终究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能像林烨那样解决问题，本来绝不会被逼到这般田地才对。

    但自己若是事事都要麻烦到林烨，也反倒佐证了自己的愚蠢无能，佐证了自己的不成器。

    “你是想跟这个假冒的五条悟同归于尽吧，天内。”

    林烨缓缓说道。

    天内理子的瞳孔微微一颤，旋即又暗淡下去。

    “林先生对啊，林先生应该会知道的啊。”

    “你做这个决定的心理活动，能说给我听听吗。”

    “林先生应该知道的吧？为什么还要再向妾身问一遍.”

    “这你就别管了，先说出来吧。”

    天内理子原本打算缄口不言，但一想到可能最后倾诉出来会好受一些，表情便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嗯”

    “妾身的这具躯体，毕竟是林先生救下的，虽然按理应该为林先生所用，但林先生说过，只求借住，因此才让妾身常年来保有自我意识，对此妾身不胜感激。”

    “你能正常点说话吗。”

    “什么嘛就是说.”

    泪水不觉间盈满了天内理子的眼眶。

    “就是说虽然妾身早已决定将这副躯体交由林烨先生使用了，虽然林烨先生也不允许妾身受伤，但如果看到了羂索的话———”

    “就算违背了你的意志，就算舍弃这条性命，妾身也一定要杀了他。”

    林烨凝视着天内理子，只觉得这名少女的眼中多出了曾经绝不会有的光芒来。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被赋予了意志后却又如此强韧。人生是如此的无趣，但在欲望的驱使下又会一下子妙趣横生。”

    “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打发时间罢了。”

    林烨仰起头来，双眼稍一与天内理子的视觉对接上，立马看到了占据着五条悟身体的羂索，身体也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他身上强大咒力所散发出的压力了。

    虽然那只是基于幻想和预测，处于生得领域内的自己毫无实感，但林烨很清楚天内理子终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天内，你人虽然是一点没变，心灵却是成长了很多啊。”

    “林先生突然说些什么……”

    天内理子有些不好意思，但神情依旧毅然如常。

    “您应该是会拦着妾身的吧，既然知道妾身要去与他决一死战的话。”

    “但妾身求您只有这次——如果可以的话，妾身还是希望完成这最后一个梦想，因为妾身突然察觉到了妾身这漫长寿命的意义，那就是将未尽的仇恨报尽，解决那些憾事，否则妾身总觉得无法平静……”

    “这样子是不是很幼稚？但……这就是妾身最大的愿望了。”

    ————“不，这次恰好相反。”

    林烨回过头来望向身后。

    “你看看那边吧，天内。”

    天内理子顺着林烨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觉讶然。

    只见此前那道自己习以为常的颇具威仪感的长阶此刻正发出盈盈的朱红色光芒，在阶顶的王座之上，无数白色的微弱光点环绕其间，就像是围绕着光源的萤火虫群一般聚拢着，发出远甚于以往的强光。

    如果不是天内理子被林烨介绍过这些亮光的来头，或许他真会以为就是这把宝座散发出的光芒————正是这样的密集程度。

    “这是…？”

    “我在这个世界收集到的自然能量，已经达到峰值了。”

    林烨微笑道。

    “如果是按照计划的话，本来应该还要再等上几个月才对吧。”

    “不过既然现在出现了这种异常情况，那就说明——”

    “天内，就在不久之前你的身体相性与我的能量越来越贴合，越来越适宜当我的容器了。至于原因，跟身体关系应该不大，大概是你的精神状态向我进一步靠拢了吧。”

    天内理子愣了愣，不明白林烨想表达什么。

    “也就是说——天内，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再干涉你去做任何事，今后也无权再命令你，指挥你，哪怕是给你提一点小小的意见也该是我自讨没趣。”

    “林先生……”

    泪水从天内理子的眼眶中流出。

    “谢谢你……”

    虽然不明白林烨的心境是否与自己一样复杂，但既然结果是林烨没有阻拦自己全力与羂索一战，那么天内理子就很高兴了。

    “不过，我倒是想要自讨没趣一番啊。”

    “林先生这又是……”

    “不必这样尊称我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并作废，今后就互相以朋友相称吧。”

    林烨悠然笑道：

    “我想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