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妈妈生的

    蝙蝠车慢慢升空。

    布鲁斯点击了操作盘上的一个按钮，蝙蝠车的表层便立刻被光学涂层覆盖，隐去身形。

    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

    “我想起了神奇女侠未来的隐形飞机。”

    卡图姆说，“看来不管是戴安娜还是火神，奥林匹斯的人对这种隐形载具，都有特殊的执念。”

    源头来自于宙斯，这家伙用神力将整座天堂岛藏了起来，其他神明有样学样，都喜欢将东西变得隐形。

    布鲁斯没有说话，他和戴安娜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从天上向下看去，大半个城市都已经变成了废墟，满目疮痍。

    这主要是黑亚当造成的，但布鲁斯与克拉克的战斗，也加剧了这一破坏。

    “一个小时都没有。”

    布鲁斯轻声说道，“一个小时之前，这里还是一座展现人类文明成果的繁华城市。”

    二战的伦敦，哪怕被德军轮番轰炸，也没有被破坏到这种程度。

    “毁灭从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卡图姆跟着感慨了一下，接着也就不说话了。

    布鲁斯和戴安娜，恐怕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从这座城市的惨状中缓过来。

    ……

    离开柏林之后，战争的后劲才一点点展现出来。

    一座城市在眼前被瞬间摧毁，布鲁斯就算站了出来，也没办法真正打败超人。

    这让他的情绪怎么都提不起来。

    而坐在他身边的戴安娜，也像是有着自己的心事，总是看着车窗外出神。

    一路无话。

    之后，布鲁斯找了一家小乡镇的旅店，和戴安娜暂时住了进去。

    夜晚，蝙蝠仔洗了个澡，来到旅店的天台。

    夜风拂过，他的头发还有点湿，看着漫天星斗，布鲁斯忽然感觉自身很渺小。

    “像超人那样强大的存在，宇宙中还有多少呢？”

    布鲁斯像是在问卡图姆，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到底要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够打败他们所有人？”

    “你又在给自己压力。”

    猫头鹰啄着自己的翅膀，梳理羽毛，“别告诉我，你只是和超人战斗过一次，就道心崩溃了？”

    “不好说。”

    布鲁斯轻轻摇头，柏林发生的事，现在已经通过报纸传遍了世界。

    对外宣称是被飞艇轰炸导致，但这说服不了所有人。

    一来是因为空军轰炸在如今时代，造成不了这样大的伤害。

    二来是因为德国也有着齐柏林飞艇，对此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从德国的反应来看，似乎对这次空袭没有任何报复计划，这反而让他们的说辞更不可信。

    超人类造成的严重后果，人类通过一个蹩脚的理由来掩藏，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到底发生过多少次了？

    布鲁斯坐在天台上，一言不发。

    他第一次回到DC世界，就感觉到敌人就像是无穷无尽，现在和超人一战之后，又有了无悯铁腕。

    黑亚当和猪脸教授，真的是无悯铁腕带走的吗？

    正如此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响声，布鲁斯回头，发现戴安娜也来到了天台上。

    看到布鲁斯，神奇女侠小姐的表情还有些错愕。

    她忍不住问道：“你也睡不着吗？”

    “有点事情想不通。”布鲁斯轻声回答道。

    “我也是。”

    戴安娜很自然坐到了布鲁斯身边，和他看着同样一片星空。

    “我小时候每次被母亲批评后，就喜欢晚上一个人爬到山顶看星星。”

    戴安娜说，“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晚上，等到了天亮，什么烦恼也都没了。”

    “那你这次在烦恼什么？”布鲁斯问。

    “战争什么时候能停止呢？”

    戴安娜叹气，眉头锁在一起，自从离开天堂岛后，她就愈发感觉无力。

    当城市在眼前被一瞬间摧毁，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睁睁看着文明化为废墟，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副场景。

    “其实，我现在很想对自己许一个愿望。”

    戴安娜苦笑着说道，“直接让战争停止，所有人安居乐业，要是许个愿望就能达成，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布鲁斯对这种情绪感同身受。

    “其实我也有过这种愿望。”

    他说，“但经历得越多，也就越觉得这种愿望难以实现。”

    真正的和平，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说了算。

    戴安娜和布鲁斯有着同样的苦恼，但是造成这种苦恼的原因，却不太相同。

    神奇女侠小姐是因为看到人类受苦而痛心，而布鲁斯却是因为自己没能力立刻阻止这一切而自责。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片星空下，两个人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戴安娜看着布鲁斯愁眉苦脸的表情，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同一种人。

    而且——

    她不想看到布鲁斯继续苦恼下去。

    “好啦！”

    戴安娜忽然一把拽过蝙蝠仔，揽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烦恼了，陪我看看星星，明天早上这些情绪自然就消失了！”

    布鲁斯猝不及防，撞进了戴安娜的怀里。

    但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他只是觉得这种姿势实在是奇怪。

    深夜看星星，一般不都是应该男生搂着女生吗？

    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就反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戴安娜比他高的原因吧，气场也更加粗犷的原因吧……

    而且神奇女侠怀里硬硬的，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他被戴安娜搂着，不仅感觉不到什么旖旎，反而一动不敢动。

    其实布鲁斯不知道的是，戴安娜比他还要紧张。

    “好奇怪的感觉。”

    戴安娜心想，不就是和别人一起看个星星吗，她以前也和安提奥普一起看过，当时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

    但现在和布鲁斯待在一起，尤其是将布鲁斯搂在怀里之后，她忽然感觉浑身像软了一样，提不起劲。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戴安娜心想，自己这个样子，反而更像是应该被搂住的那个人。

    “布鲁斯……”

    她刚刚开口，想着要不要两人互换一下。

    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句略带讽刺的声音——

    “抱歉，我没想到会打扰到你们。”

    突然的声音，让布鲁斯和戴安娜两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瞬间弹开。

    转头一看，一个浑身穿着蓝色铠甲，身上有着蝙蝠标志的家伙，正大马金刀盘膝坐在远处，用手撑着头，一副看戏的模样。

    布鲁斯没见过这个人，可他却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无悯铁腕！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戴安娜就已经叫出了声。

    “你是谁！”

    她皱眉呵斥，看起来暴躁无比。

    布鲁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难道是感应到了无悯铁腕身上的战神气息？

    “你的这份直率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无悯铁腕没有回答戴安娜的问题，反而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话。

    语气感慨，好像在回忆什么故人。

    戴安娜被这种态度冒犯到了，明明隔着一个头盔，她却好像能看到头盔下的眼神。

    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脸，久久不能移开。

    “够了！”

    戴安娜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她一伸手，从胸口拔出了火神之剑。

    布鲁斯忽然打了个寒噤。

    敢情刚才硌着自己的东西，是这玩意？

    要是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戴安娜只怕当场就手起刀落了吧？

    “别激动，戴安娜。”

    无悯铁腕手指一弹，铿锵一声，火神之剑的剑刃上忽然暴起一阵火花，戴安娜整个人都有点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才停住。

    “石头……”

    布鲁斯看清楚了，无悯铁腕刚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只是弹出了一块小石头，结果就让戴安娜连连后退。

    “现在的你，还不能称为半神。”

    无悯铁腕说道，“你的力量，应该只有在特殊的情况才能爆发出来，并不能够常态保持。”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神奇女侠的爱人，他对戴安娜的情况很是了解。

    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被称作半神，他比谁都清楚。

    “你到底是谁？”

    戴安娜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刚才短暂的交锋，让她在无悯铁腕的身上，感受到了来自神明的气息。

    这也是奥林匹斯的一位神？

    可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

    无悯铁腕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戴安娜忽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

    她看了看无悯铁腕，又看了看布鲁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绞尽脑汁的思考之后，聪明的戴安娜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是你爸爸？！”

    她对布鲁斯惊讶问道，“不然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像！”

    “我爸爸死了。”布鲁斯面无表情说道。

    “可是……”

    戴安娜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她这是以己度人了。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没有父亲，但后来发现她爸爸是宙斯，只是从来没有相认。

    说不定布鲁斯也是这种情况呢？

    以为父亲死了，其实还活着，现在找上门来了。

    “别多想了戴安娜。”

    布鲁斯沉声说道，“这家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无悯铁腕！”

    戴安娜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战神在讲述各个国家的降临者时，提到过他。

    只是没有深入介绍，所以戴安娜对无悯铁腕的了解，只停留在这个名字之上。

    现在，她终于了解到了更深一层。

    “无悯铁腕是你爸爸？”

    戴安娜难以置信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

    布鲁斯感觉戴安娜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不管怎么解释，她恐怕都听不进去。

    无悯铁腕也被戴安娜这清奇的脑回路逗乐了。

    “我还是自己介绍一下吧。”

    无悯铁腕在面对戴安娜时，显得格外有耐心。

    但这种耐心与风度，却并非代表着他心中的怜悯，恰恰相反，无悯铁腕这个人，是典型的西格玛男人，他喜欢神奇女侠，但当戴安娜和他走上不同的道路时，他翻脸也比谁都快。

    就像是现在，无悯铁腕明明亲手杀死了神奇女侠，可有事没事还非得把她拿出来回忆一下。

    而且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无悯铁腕说道，“在那个世界里，我和你是一对恋人。”

    戴安娜顿时傻了。

    “你等等——”

    她伸手制止无悯铁腕继续说下去，然后整个人开始陷入到自己的思路中。

    “平行世界神奇女侠的恋人……”

    她不断琢磨道，“无悯铁腕是布鲁斯的父亲，这不就是说……布鲁斯是我生的？”

    戴安娜的世界快要崩塌了。

    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一现实，难道一切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她对布鲁斯那种特殊的情绪，是母爱？

    “无悯铁腕不是我爸爸！”

    终于，布鲁斯实在是受不了了，神奇女侠不是应该很聪明吗，为什么能够脑回路清奇到这种程度。

    预设一个奇怪的前提，后面的结论当然会越来越跑偏。

    “无悯铁腕，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戴安娜终于听懂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然后，更加奇怪的想法又涌上了自己心头。

    “另一个世界的我和布鲁斯是恋人？”

    戴安娜看了一眼蝙蝠仔，开始有点佩服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真的能下得去手。

    不过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戴安娜也想过，先等几年，等布鲁斯长大之后，一切都好说。

    “我和布鲁斯是恋人，是那个世界特有的情况，还是每个世界都是如此？”

    戴安娜在心头琢磨着。

    布鲁斯只能再次提醒她：“不要再东想西想了，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无悯铁腕来到这里，绝不是来打个招呼的。

    他想做的事情，绝对比想象中恐怖！

    “正是如此。”

    无悯铁腕微笑着，回应着布鲁斯刚才对于危险的结论。

    不愧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果然对于他想做的事情很了解。

    经过这一提醒，戴安娜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可能是信息量太多，才让她忍不住失神。

    “抱歉。”

    她再次握紧火神之剑，进入战斗状态。

    “说出你的来意！无悯铁腕！”

    她怒喝着，再次用出了亚马逊人的口吻。

    “我的来意？”

    无悯铁腕假装思考片刻。

    “我其实没有想做什么。”

    他说，“我只是想杀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