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平凡却幸福的人生

    世界沉沦。

    死者复苏。

    魔物肆虐。

    在这样的世界里，普通人要怎么做，才能顺利活下去？

    即使真的活着，该算是幸福，还是算不幸？

    注视两位老人离开的背影。

    看着那互相搀扶的手臂，

    许系觉得，对汉森夫妇来说，应该算是幸福的。

    在绝望冰冷的世界，两位老人曾恐惧许久，从少年惧怕到青年，又从青年惧怕到老年。

    于生命的终点。

    他们终于可以舍弃那份恐惧。

    在弥足珍贵的最后时光，坦然面对这个世界，进行与以前无异的平静生活，等待终末的尾声。

    “巫师大人，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下次会送更多的过来。”

    正前方。

    满头银发的两位老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许系说道。

    “好，谢谢你们。”

    许系笑着。

    以善意回应善意。

    “……”，生死交错的词条自行触发，许系的视角为之一变，他看见了两道灵魂，微弱中绽放光明，笑得幸福。

    ——

    【在山顶居住的期间，你与两位老人结缘】

    【他们生而平凡】

    【也将归于平凡】

    【你看出那深埋于灵魂的虚弱，或许用不了多久，汉森夫妇就会寿终而亡】

    【只要你愿意，你有多种不同的手段，可以延续那份凡人的寿命】

    【但两位老人不愿如此】

    【局促不安的对视片刻后，他们做出早已决定好的选择，称只想平静的过完最后时光】

    【阳光下，农夫和农妇牵手前行，影子随着距离而拉长】

    【他们正走在光明的道路上】

    【平凡，却幸福】

    【你的脚边，是老人送来的瓜蔬，同样染上了金色的光晕，在烈日中无声静躺】

    ……

    【在山顶居住的第四个月】

    【长期观察世界的你，终于发觉了世界的变化】

    【太阳的亮度，比起以前有所降低，同时山顶滋生的史莱姆，数量也愈发稀少起来】

    【风声凄厉，宛若鬼嚎】

    【呼啸的暴风雨，送来了远方的自然气息，你从中嗅到熟悉的死气】

    “终于要来了吗？”

    临时工房的三楼。

    许系从高处俯瞰大地。

    广袤的大地上，生机勃勃的景象开始凋零，花草失色，萎靡不振。

    这其中固然有秋季到来的原因。

    但更多的，是空气中重新弥漫的死气。

    许系伸手轻抓，澎湃的灵魂力量化作无形大手，将丝丝缕缕的死气从天空抽离，最后汇聚于手心。

    “这个增长速度……”

    “看样子，只剩几个月的平静时间了。”

    稍稍抬头。

    许系的目光，望向仍是艳红颜色的太阳。

    那份炙热，那份光芒。

    或许会再次变为漆黑的冰冷。

    “得加快对冥鸦的改造了，让它晋升为冥火鸦，又或是转向骨龙一系。”

    “我自己虽然也能飞行，却无法分神做其他事，有坐骑总归是方便一点。”

    自语的声音回荡在工房三楼。

    轻声道出未来的死寂。

    ……

    【你发觉了世界的变化，那是死寂恢复生机，又从生机走向灭亡的预兆】

    【经过粗略的计算，你判断，在今年的冬季来临时，世界会变为从前的死寂模样，距离冥界更近一步】

    【离开高山的契机已经出现】

    【为了那一刻的到来，你投入更多时间，放在冥鸦的改造晋升，以及自我的术式完整上】

    【在你闭关期间】

    【瑟薇娅全权接手了工房的运行】

    【包括与麦森夫妇的接触，也是由她负责】

    【出身贵族，从小接触事务的瑟薇娅，将一切都管理得条理有序，并未出现差错】

    “汉森爷爷。”

    “麦纳奶奶。”

    “还是让我来吧。”

    秋季的世界，变成橘黄交错的暖色调。

    落叶铺满小径，盖住沿途的细小碎石，寂静而深沉。

    唯有大风吹来时。

    满地的落叶才会迎风飘飞，显露出真正的小径模样，让人可以辨清具体走向。

    今天，两位老人又送来了满满的瓜蔬。

    那惊人的数量，不禁让人怀疑，是否将家中的存粮全部送来。

    礼貌道谢并收下后。

    瑟薇娅担忧着两位老人，怕他们行走摔倒。

    于是，在秋黄柔和的阳光里，勇者瑟薇娅主动提出，扶着两位老人回到不远处的村庄。

    “啊，这，这怎么可以……”

    “瑟薇娅小姐……”

    面对瑟薇娅的搀扶，农夫和农妇有些惊慌。

    连声摆手拒绝。

    但瑟薇娅一次次轻声安抚。

    终是让两位老人答应，陪伴他们一同回到村庄。

    “瑟薇娅小姐，您真是位好心人。”

    “您是最好的好人，神会庇护您的。”

    汉森夫妇出身平凡，他们的一生都在土地上耕种，不懂赞美的言辞，也不懂察言观色。

    只能以笨拙的词汇，向女孩表达谢意。

    虚无缥缈的神。

    是老人心中最可靠的信仰。

    他们向神祈祷，祝福着善良的勇者女孩。

    甚至，还一同祝福了许系，想让好心的巫师大人长命无灾。

    咔嚓——

    咔嚓——

    双足踩在小径上。

    每一步的落地，总能踩断许多干枯叶片。

    伴随那清脆的声响，瑟薇娅搀扶着两位老人，逐渐靠近他们在村庄里的家。

    那是众多废墟里。

    唯一保持完好的房屋。

    很快，目的地抵达，瑟薇娅以轻柔的动作松开双手。

    “汉森爷爷，麦纳奶奶，我们到了。”

    “谢谢您，瑟薇娅小姐”，两位老人很感激的道谢着。

    脸上透露出兴奋。

    觉得能被瑟薇娅扶着走一段路。

    是天大的荣幸。

    望着汉森夫妇的表情，瑟薇娅有些恍惚，想起千年前的克劳菲尔领地中，人们也是这样称呼她为瑟薇娅小姐。

    呼——

    呼呼——

    大风猛烈，吹得衣物鼓荡作响。

    瑟薇娅下意识拉紧斗篷，避免遮掩的斗篷被吹飞，肆意呼鸣的风声，大得仿佛要将人卷起。

    片刻后。

    风势消弭。

    瑟薇娅松开双手，以绷带裹缠、仅留单边眼眸的脸，向两位老人道别。

    “那么，我也该走了，汉森爷爷，麦纳奶奶。”

    萧瑟泛冷的秋日，万籁寂静。

    那张脸有些支离破碎，眼眸却满是柔和，令两位老人看得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