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旁观者(其二 )

    几天前，也就是9月24日时，醉倒在巷口的项山被一通电话打醒了。那边是王成胜的声音。只是聊了几句，项山便爆了粗口。

    “去你妈的，王成胜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二十年来你TM威胁我做尽了坏事，现在我离开了教会，你TM又来让我回去，滚！”项山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或许是喝多的缘故吧。

    王成胜也不恼，只是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离开了教会我确实承认，不过这些年来，你都在为教会办事，事到如今，即便你走了，又能去哪呢?而且巳之司教大人的印记会影响你一辈子的。”

    项山沉默不语，用手使劲攥了下脖梗处的印记，他现在很后悔当年的决定。

    “要是我听了欣儿的意见，要是我再谨慎些，我就不会…”项山想着，电话那头王成胜又来了句“你的家人——”

    “你TM要干什么！”

    “没什么，你家人现在过得可比以前好多了，多亏了她生下的可靠的孩子，是叫项东阳吧！是个好孩子呀，只可惜——”

    “你到底想干什么！”顶山又惊又怕。

    确实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孩子，他也只知道他有个儿子但其他的一概不知。

    自从他离开教会后，他一直想找机会见见妻儿但他没脸去，他丢下了母子二人让他们置身于深火热中，他现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与贪婪。

    “他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母亲。”王成胜压了几分音，似乎是在表达伤感。这件事，我可告诉你了，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是想回来还坚持离开都随你。”电话挂断了，项山的思绪也断了。

    “走了?他死了?我的孩子?”项山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心，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的脑袋很痛，各种责备与漫骂声而斥在他的脑海，他无法抵抗，但他想去见她，安欣知道了儿子的死讯一定比他更悲伤，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一歪一斜向着他记忆中的‘′家”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知道安欣是否早已搬了家，但他心里是希望她没有。

    9月25日凌晨四点他到了安欣家，她没搬走，这让他放下心。他站在他们的家门口，伏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安欣已经起来了。

    听声音是在收拾做饭，他想敲门但他不敢。于是他就一直等，等到了安欣出门。

    等到安欣开了门，他却是在一旁偷看她，他还在犹豫还在害怕。但当他看到安欣的样子，他胸口很痛。

    48岁的安欣不再是以前那样美丽。20年的风雨摧残给这位强大的母亲身上留下了许多不可磨灭的记号——松弛的皮肤，掺白的头发与让她显得很老的皱纹。

    但从安欣的神情中能看出来，她还并不知道儿子的消息。项山在这里徘徊了足足两天，他观察着她的行踪，心里更难受了。

    9月27日，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去见她，向她道歉，他想救赎她。但安欣十分抵触很害怕见到他，于是也就发生了开头的那幕。

    离开安欣家后，项山坐在一块石头上，抓着头发。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最终也没得出答案。

    这之后的三天他都会来到这儿见安欣，不过他躲得很远，但安欣依旧发现了他。

    安欣也不明白抛弃她的人为什么要再回来，她不想理他。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被他乱情绪而是应该准备好儿子生日的事。

    就在9月30日时，项山接通了来自王成胜的电话。

    “明天，要是你不想再被憎恶一遍，就不要让你老婆去部队！”王成胜的话让项山有些疑惑。

    “为什么?”

    “你儿子的死讯会在明天，10月1日到达军区分队。”项山愣了，他又问“为、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哼，你好歹帮我做事二十年，这点人情还是要给的。”王成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项山也很明白他的话，儿子的死讯一来，他必定会遭受到安欣更厌恶的情感。

    他望了望天，深深叹了口气。这天下午，安欣早早回了家，她将明天的班请了假，项山则是看着她进出房子，跟着她到城区，又看着她买东西。他伏在商店门口，却被老板当作了小偷。

    几名便衣接受到老板的联系，直接将项山抓了。项山惊恐地张着两只眼，连忙解释。但便衣们没听，他的行迹不是小偷就是跟踪狂无论哪一个都犯罪。

    项山大声叫嚷，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只手，紧接着安欣便挤进了人群。她很气愤又无奈地看着顶山，又扭头对警察们说“抱歉，他是我的……家人，是来跟我一起来买东西的，不是小偷。”

    “对，我不是小偷。”项山连忙开脱，便衣们见情况属实就将项山放了。

    出了超市，项山怯怯地跟在安欣身后，安欣漠不作声。

    直到安欣到了家门口，项山依旧跟在后面。安欣冷冷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再扰乱我的生活，先生！”她将最后两个字念的很沉。

    很响的“嗵”的关门声传进项山的耳朵，也沉重地敲击着他的心灵。

    “先生’吗?”项山笑了笑，走开了。

    当晚，安欣记起了很多遗忘的事，即使她并不想记起这些伤心事，但它们还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直到后半夜，她才堪堪睡下。10月1日，一大早她便起床了。去城区的巴士大概还要1个小时左右才会来。无事可做的她打算下楼去转转，可她一开门，门口蹲坐着打着鼾的项山让她既愤怒却又有一丝怜悯。

    她仔细地瞧了瞧项山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瘦弱的躯体，无精打采的眼皮，佝偻的脊背。这些让安欣怜悯，竟也让她有些痛快的感觉“活该，让你抛弃妻儿。”

    但想是这样想，她还是回家拿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之后她便到楼下散散步。

    约莫半个小时后，顶山终于醒了，见到身上的毯子，他很吃惊赶忙趴在门上听起声音。

    “不好”项山心想着，急匆匆抱起毯子向外面跑去，下楼梯时还差点摔倒。

    项山刚想着安欣会不会已经走了，恰是这时安欣上了楼与他四目相对。项山愣了片刻立即收回了目光，他猜安欣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安欣只是将脸换成一副又严肃又生人勿近的样子。

    “先生，麻烦让一下”平淡的话语让项山很难受，安欣对他表现地越平淡，他的心脏就越难受。他让出了空间，目光随着安欣移动而移动，但他却不能跟着她，他就这样立在原地。无声的忍受这二十年的苦楚与责备。

    安欣回到家后先是平复一下心情，又穿好了正装。钟表上时间显示巴士还要10分钟才到，走到站点大概5分钟左右，时间够。她心中盘算一下又开始想儿子会寄给她什么，当然她最喜欢的不是儿子每次的礼物而是他的信。

    镜中的安欣笑盈盈的，真的很高兴。

    项山在楼底看到笑容满面的她深知这是最后一次了，怕是往后永远也见不到这般笑容。

    “不行，不能让她去。”项山纠结万分“我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难道我就只会带来悲伤吗?！不，一定要阻止她。”

    风突然一下子吹起来了，项山如同融入了这风中转瞬间便来到她的面前。

    这是项山的异——风舞。虽然“风舞”的位阶很低只是『未』阶却很适合侦查。项山张开双臂试图阻止她。但安欣却一步径直过去了。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请你不要干扰我。”安欣冷冷道。

    等项山准备去追她时，她已上了巴士。车开走了，他被留在了那里。

    因为是在旧城区，巴士开得很快。不一会(大约半个小时)，路已过半了。

    安欣看着窗外，曾经的繁华一闪而过。当她婉惜时，窗外却出现了神奇的东西。

    项山！安欣有些许惊讶不过也只有一瞬，随后她拉上窗帘不再理会。

    只是项山这双腿都快跑断了也没能赶在灵力用光前赶到军分部，“完了！”他心想，拖着那双早已僵硬的双腿向着军分部走去，一瘸一拐的。

    “欣儿，欣儿，千万不要打开那封信呀！”他发自内心地希望着。——第二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