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傀儡游戏的王

    安颂并没有说清楚，毕竟小说是小说，不是医学报告。

    但林默却要硬生生地指出来：“这是被害妄想症，这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安颂没管林默，只是继续说着：“他的妈妈是疯子，她妈妈的爸爸也是。几年后，妈妈和外公去世了。”

    林默强行插入自己想要听的话题：“可他还是用一种惊人的力量成长，甚至考取了大学的心理医学专业。”

    安颂也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毕业后他遇到了更大的问题······”

    当这个少年终于长大成人，接触社会后，他觉得每个同事都清楚他的出身，他脑子里就像是有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他走在楼道里，即使是和他错身而过的同事们，他仿佛也听到了他们的无穷无尽的窃窃私语。

    “快看他，他马上就要发病了！”

    “他妈妈是个疯子，他妈妈的爸爸也是，他妈妈爸爸的爸爸也是·······”

    “我就说他和我们不同吧······”

    “对啊快离他远点······”

    他越发难受，呼吸渐渐不畅，满头是汗，只想逃离这里。

    ……

    诊疗室里，林默听安颂讲这些，他懂得这样的感受，于是他说：“这疯狂的世界让他窒息，他要找到真正的栖身之所。”

    安颂有些疲惫，像是讲累了，只是快速结束：“究竟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他不懂。所以他被关进了这里，成了‘王’”

    喝了口水，安颂却听到林默说：“我也有个故事，后半段和你有点不同。”

    安颂仍面不改色：“哦？说来听听。”

    林默沉着道：“他确实来到了这里，但不是以病人身份，而是成为一名心理诊疗师。”

    在林默的叙述中，那个男孩长大后就成了安颂，或者说，那个男孩本就是安颂，只是他来到天使疗养院，并不是被关了进来。

    年轻的安颂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后，便找到了疗养院的工作，他想要了解更多，不管是母亲还是自己。

    院长达明接待了他的到来，并带他到处参观，他好奇地打量这里的一切。

    阳光下，每个精神病人都是那么惬意，充满喜乐，真诚和单纯，每个人似乎都在对他微笑。这里对他毫无敌意，每个人都不带伪装。他知道，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这里，安颂露出从没有过的笑容。

    林默继续讲故事：“他善于倾听，善于纾解，他在这里如鱼得水，他掌握这里每个人的秘密······”

    当上心理诊疗师的安颂，利用自己的身份，与许多人交流，了解大家的故事。

    林默的讲述还在继续，安颂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直到某天，他发现了院长达明杀害了病人卡塔······”

    从此，他以此威胁院长达明，让达明成为他的傀儡，开始了他真正的游戏。他利用每个人的弱点，像是沙马的孙女、樱花的养父，他成了控制他们的王。暗网的人体超市不过是他的游戏场，钱不是目的，掌握这里每个人的命运、甚至生死才是他最大的满足。

    安颂会看着他们杀人、完成器官移植手术，他只是注视着，在一旁完成着自己至高无上的使命：写下他的小说。

    听到林默讲完这不同版本的故事，安颂笑着看林默，仿佛林默才是更高明的作者，讲述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

    但他也没忘记为角色辩解：“他把那些疯子废物利用，把他们的器官转给更需要的人，我觉得这事也没错！”

    林默摇摇头：“他错就错在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

    钢琴师之死，仍让林默有些挂怀。

    安颂其实早就了解钢琴师的来龙去脉，甚至猜出了他并不高明的音符密语。

    当时钢琴师给林默打电话求援的时候，碰到院长等人推开门，其实安颂也在里面。他发现钢琴师正在把电话偷偷放在身后，并听出了他歌声中蕴含着不一样的讯息。

    这恰恰为钢琴师招来了杀身之祸，就连那天林默的求救信息也因此被安颂发现。

    小爱正停下脚步，恍然大悟般回头时，正是安颂在高墙上冷冷地旁观。

    因此林默这个王眼中的玩具差点被灭口，还好杰克贾及时出现。

    至于达明，多年受控于安颂，也早知自己罪孽深重难逃一死。

    由于安颂早就把音符密码也告知了达明，因此何时听到这段“天使的旋律”，达明就知道何时就是达明的死期。

    ”是你在阿来到前，把纸条放到了钢琴后离去，因而阿来看见那段旋律就自顾自弹起来。”

    林默的推理并不长，因而当唱片机播完停转了，雨声就显得更加明显。

    安颂仍旧沉稳：“你用错称谓了，不是‘你’，是‘他’。”

    但林默怎么会放过他：“不，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King，是你把暗网交易的钱定期转给天使慈善基金，你也控制着这里的一切。你享受着每个人被你操控的感觉。”

    林默还没停，他知道那些受害者要么被沙马樱花绞死，要么直接死于达明的药物注射，但他们都是在安颂的授意下完成的。

    眯了下眼睛，安颂轻轻拍了拍手：“很精彩，简直比我的小说还精彩。”

    但林默还是不明白：“你最后控制达明的是什么？是他在海外的孩子，还是他喜欢的护士长彭西？安颂，你真的认为，你有生杀大权吗？”

    安颂不放过细节：“你问的是他吧？当然，在他的国度，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林默咬牙切齿：“不，你只是病人，一个有精神病家族史，被害妄想症的病人。你躲在这里，是因为只有精神病人的世界，才让你觉得安全。”

    安颂被林默的字眼激怒，他终于撕下自己沉稳的面具，声调都变得高了：“我？病人？我是不是正常人，是谁来定义的？外面那些所谓的正常人吗？是强暴樱花的兽父？是屠杀沙马家人的暴徒，还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是这里的疯子正常，还是外面那些正常人疯狂？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林默不知如何回答，但他只能喃喃：“安颂，你逃不掉的。”

    安颂站起来，整了整衣袖：“想抓我？凭什么？用这本小说吗？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林默侦探。”

    窗外雨停了，闷雷在天际绵延、绝响。

    林默听完这雷声，才说：“我想，你有必要进行一次全面的精神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