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静心会

    再抬起头时，黄婆已是一脸杀意，她在心里对林默道歉，但手上却没落下，她相信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这次一定能让她解脱。

    她拿着水果刀，朝着洗手的林默后背猛刺过去，只是没料到男人会突然回身，刀直直地刺入腹部。

    林默握住黄婆的手，脸上却没有太过震惊的神色。

    两人开始角力，林默用一只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忍痛推开黄婆。

    黄婆踉跄地抄起旁边的厨具，却突然看到林默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其中有种神秘的震慑，也有深深的怜悯，就像是被那佛龛的神佛盯上了一般。

    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黄婆的杀意一瞬间化为乌有，涌上来的全是恐惧，害怕，愧疚…

    她后退，手颤抖不止，手中的厨具终于哐啷一声落地，她转身逃出大门，她解脱不了，神佛的约定不能违背，她要堕入地狱了。

    林默没有追，捂着腹部伤口，沿着厨台，坐倒在地上，拨通手机，他终于笑了。

    线索自己送上门了。

    躺在病房里的林默一脸悠闲，萨莎则一脸愤怒，她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老是把自己置于险境才好，永远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他似的。

    林默仿佛知道萨莎想要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唇，希望她能看得懂，然后闭嘴。

    自然不能如男人所愿，萨莎看他的行为更加抓狂。

    心里面明明全是对林默不顾自己安危的担心，她说的每句话背后都是只想杀了他：“腹部伤口宽 2 厘米，深达 3 厘米，所幸没伤到内脏器官，手指也只是割伤，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看着萨莎暴走，林默只觉得十分有趣，转头拿水杯发现是空的。

    “黄婆呢？”一边问一边提示萨莎该倒水了。

    萨莎不自觉地拿起水杯去倒水，倒完然后一顿，又接着发火。

    “找不到了！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啊！”

    接过水杯的林默决定继续转移话题，

    “其实，我早就发现黄婆不对劲了。”

    萨莎叹气，知道侦探要开始卖弄来转移视线了，只是她也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黄婆的？”

    回忆起案发现场，林默通过嗅觉标记回溯记忆，显得异常熟练，仿佛每个细节都能掌握。

    当时警方在询问黄婆等邻里证人，林默看向黄婆，发现当地警员与黄婆很熟悉，还跟她拉家常。

    警员问黄婆怎么来凑热闹，黄婆说她是去农家收菜，路过时一看出事了，才跑来看看。

    林默喝了口水吊住萨莎的胃口。

    直到火山隐隐有喷发的趋势，才笑着对萨莎讲出他的怀疑。

    “她在说谎，通常菜贩收菜，都在凌晨四点以后。”

    萨莎不解：“可黄婆住在唐人街后的小河街，确实不远，你当时不也来看热闹了？”

    “她是住得不远，但没道理这么快到。距离案发地，小河街比我远一个街区。案发后，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黄婆随后就到了。”

    萨莎恍然大悟，给林默续水。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命案会发生？”

    “甚至，她就是凶犯之一。”

    “凶手作案后不逃离现场？为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答案，这也是我答应她来家里照顾小茶的原因。”

    萨莎终于忍不住，又绕回到开始：“引狼入室，差点就死了！还好你命大。”心里想的也是这个男人真的从来没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仿佛听到了萨莎的心声，林默又开始转移话题：“阿明那边怎么样了？”

    当从萨莎那里知道，阿明被警方确定为自杀，而可怜的阿明母亲不仅要偿还催债公司的欠款，还面临蔓迪家人的索赔，林默也不禁在心里怒斥着这个世道的残酷。

    至于阿明被谁所迫，到现在警方还是没有线索。

    林默表情突变，抓住了一个细节：“借债？他拿什么抵押？”

    萨莎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借款公司不肯披露借贷人信息，我们已经向法院申请调查手续。”

    林默眼神亮起来，线索上门也可能会丢。

    他捂着腹部下床：“阿明死了，那只能从黄婆入手进行调查了。”

    萨莎见状忍不住怒斥：“喂！你这样能行吗？！”

    但依然拦不住坚定的林默，她想着，至少可以陪着这个男人发疯，好过之后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

    林默和萨沙穿行在人群中，唐人街繁华，人流量大。

    只是七拐八拐，走到靠近唐人街不太远的临水区域，这里便是一片败落萧条的景象。黄婆自从患癌之后就主动从家里搬出来，自己在这片棚户区找了个小窝棚住着。

    两人打开根本没锁的房门，屋内摆满了一堆东西，里面有书籍、画像、电子相册、各种各样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宗教用品。

    萨莎拿起其中一样产品念出来：“Breathe…静心会…”

    “这些产品应该不便宜。”

    林默盯着显眼的电子相册，拿起来看，发现其中有黄婆加入静心会的合照，每张照片上记录着拍照时间。

    萨莎凑过头来，看着林默认真的模样，这人完全忘记自己还带着伤呢。

    “看起来，黄婆是在一年前加入静心会的。”

    林默注意到照片中，黄婆脖子上挂着福袋。

    萨莎顺着林默的眼神看过去，却没有任何发现，不禁开口问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林默想起来他初次到达犯罪现场，墙角桌上小佛龛前也有一个相似的福袋。

    林默闭目，陷入回忆：“纳文案后，我就没在黄婆脖子上见到福袋。”

    “你怀疑，案发现场的福袋是黄婆的？”萨莎也想起来现场的物证。

    林默回忆里的黄婆偶尔就会摸着颈部，似乎在摸着某种挂饰。

    “黄婆有个下意识的习惯动作。”林默给萨莎解释，“遗失了经常佩戴的信物，潜意识却认为物品还存在，就像某种幻肢效应。”

    “等等，你是说，黄婆不仅仅是帮凶，她本身就是凶手之一？！”萨莎终于明白。

    林默点点头：“黄婆不是职业杀手，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杀人。带着寓意阖家幸福的信物杀人，黄婆作为虔诚的信徒恐怕无法接受，她摘下福袋并不奇怪。”

    萨莎不理解：“但她杀人的动机呢？”

    林默环顾着这些灵修产品，上面都印着一个男人的头像，他们都用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眼神凝视着他，好像在审判他的罪孽。

    电子相册里此时正是黄婆的家人合照，林默的目光停留在黄婆和女儿、孙女之间，他也想知道，黄婆这么爱自己的家人，她对小茶的心疼也作不得假，为什么要做出伤害小茶家人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