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赎之道

    黄婆划着船，一个人来到了这座湖中的小型水上游乐园。

    下船后熟练地将船绳系在码头上，她便踏上这座颓圮的游乐园。

    游乐园里有一个旋转木马，上面的座椅都丢失了几块，粉色的油漆掉落露出斑驳的钢筋。

    黄婆只是停下来看了几眼，看着已经丢掉了头的斑马座椅，她知道那是女儿小禾曾经最喜欢的座椅，每次来都要坐这匹斑马，模仿着冲锋号角。

    她继续往乐园深处走，她来到一个巨大的摩天轮面前，虽然轿厢只剩下骨架，但仍看得出来曾经有多恢宏。

    黄婆就坐在乐园常见的破旧木椅上，开始休息。

    在她眼前这个巨大的摩天轮仿佛开始转动，许多人的欢声笑语开始萦绕在她耳边。

    那时候她还很穷，但是卖云吞挣的钱也能偶尔让她带着女儿来游乐园。

    因为不想多花钱，她总是在旁边看女儿玩着这些游乐设施，她会看着女儿坐上摩天轮，在最高处和她打着招呼，她也会努力地呼喊着小禾的名字，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也是黄婆最喜欢做的美梦。

    睡了不知道多久，黄婆突然被冷醒了，欢声笑语一瞬间停掉，摩天轮也停止转动。

    黄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拾掇了一些破掉的木板，生起火来。

    火堆燃烧着，黄婆从包里拿出干瘪的馒头烤着吃。

    望着火堆，她看到里边有女儿和孙女奔跑的幻影，欢笑声从火堆噼里啪啦中传来，但黄婆却只感觉脑仁快要炸裂开来。

    她知道自己是发病了，她甚至听到了孙女的呼喊，她知道自己有幻听，可还是沉湎其中。

    “外婆！”

    黄婆睁开眼睛，看到孙女真的跑过来，黄婆又惊又喜。

    但看到随孙女而来的人影，黄婆瞳孔放大，瞳仁中映出那个女人优雅知性的身影，是静心会的阿信。

    阿信站在黄婆面前：“黄婆，大家都很想你，导师也很关心你的健康。”

    黄婆抱着孙女图图垂下脑袋：“我拿不回我的福袋了，我也没钱再买了。”

    阿信笑着说：“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难道你忘了，静心会是怎么帮助你的吗？”

    黄婆陷入回忆。

    是的，静心会是帮助过她，她第一次知道静心会，就是在医院。

    护士给黄婆换药，黄婆拔掉手臂上的点滴针头：“我不治了，这病治也只是浪费钱，反正迟早一死，我人穷命贱，死了活该…”

    黄婆起来就步履蹒跚地要出病房，护士犹豫了一下，起身拦住她：“你别这么想，我带你去个地方，也许能帮到你……放心，不花钱的！”

    第一次走进静心会的建筑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黄婆心里惴惴不安。

    有人把帘子打开，所谓的圣光就这么映到黄婆脸上。

    她看到大片四处幔帘都映着莲花的图像，大堂内人们聚在一起，嘘寒问暖，气氛融洽，就好像当年给她帮助的市集伙伴们。

    初来乍到的黄婆还有些羞赧，护士走上前，对被众人包围的阿信耳语，阿信回头看向黄婆。

    阿信主动走过来搀着黄婆，向她介绍众人：“凯先生，食道癌，皮拉瓦先生，胃癌，辛蒂女士，尿毒症患者…有导师的祈福，他们的病痛都得到了治愈，而且活得很快乐。”

    黄婆神情显现出她的惊讶。

    阿信用英文招呼其他人：“叔叔阿姨们，这位是黄婆。”

    人们围聚而来，和黄婆热情打着招呼，黄婆受宠若惊。

    这时室内光线变暗，会员们都安静下来，凝神静听，恭敬等待。

    阿信也摆出姿势：“现在，我们的奥义导师将为会友，朋友和家人诚心祈祷。”

    内室帘打开，温暖的光线照耀在黄婆脸上，黄婆仿佛看到神明一般，她终于得到了神佛的援手，

    ……

    黄婆回忆完，对着眼前的阿信，虔诚地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奥义导师为我消除病痛，是静心会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阿信点点头，戴着手套把福袋递给黄婆：“放心，静心会会庇护你和你的家人。但我们的家园，也需要你的庇护。”

    阿信说完话就把目光看向黄婆怀里的图图，黄婆顺着她的目光，神态依旧虔诚，但是眼里却充满着恐惧。

    黄婆垂下头：“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阿信笑着，她看了眼黄婆手里的福袋示意道：“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

    当林默、萨沙和小禾赶到水上游乐园，奔跑着过来时，只看见黄婆正转动着破旧的旋转木椅，图图坐在上面开心地笑着，氛围好似温暖而又感动。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各自喘着粗气平复紧张的心情，

    黄婆也看到大家，她浅浅笑着：“你们来啦……还有林侦探，对不起。”

    林默看到黄婆笑了，他也笑着摆摆手：“黄婆，我知道你不是主犯，谋杀纳文的主犯，到底是谁？”

    黄婆想要说话：“我……”

    此时，图图要走下旋转椅不小心摔倒。

    黄婆看向图图，却突然像变了人似的，脸色严肃、声音变大：“站起来！小禾……你要勇敢站起来！……”

    她已经陷入幻想之中了。

    此时地上趴着的孩子是童年时的小禾，她在无助地哭着，想要母亲的拥抱。

    年轻的黄阿芸鼓励着小禾，那时她的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

    黄婆严肃地喊着：“小禾，听妈妈的，你要勇敢站起来，自己站起来……”

    小禾先发现了母亲的异常，她明白过来后就开始流泪，那些童年往事对她而言仍旧是割舍不掉的回忆，她心痛得好厉害。

    她抓住自己的母亲：“妈，你这是怎么了？我在这里，她是图图啊……”

    萨莎似乎也察觉到了黄婆好像有些不对劲，准备前去帮忙。

    逐渐严肃的林默却突然闻到什么，他跑到转椅的另一边找寻了一番，捡起了那个被丢落的福袋。

    就在图图站起来的瞬间，黄婆瘦小的身躯突然倒下，林默赶忙回来帮忙。

    小禾抱起母亲哭喊着：“妈，你怎么了？”

    黄婆面带微笑，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闭上双眼，眼角的余光中，她看到自己的女儿小禾正骑着一匹斑马飞驰远去。

    萨莎喊着：“黄婆？黄婆！”

    林默摸着黄婆的颈脉，摇摇头。

    图图站起来，跑到黄婆身边，问妈妈：“外婆她怎么了？”

    小禾强忍悲伤告诉图图：“外婆累了，她要休息一会……”

    林默起身，他把捡到的那个福袋拿出来闻了闻。

    萨莎问林默：“闻出什么？”

    林默眼神肃穆，他冷冷地说：“凶器。”

    林默看向黄婆。

    夕阳下，黄婆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