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赛博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网络里的世界变得像是她真正的家？

    现实里有太多的秘密，人心隔肚皮，她看不懂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在这里，这个虚拟的世界，KIKO熟知这个世界的规矩，她能自在地穿梭于每个角落，只有在这里才是自由的。

    自由来源于绝对的实力。

    只要有一点缝隙，她就能敲开数据库的大门，从容不迫地在里面喝起下午茶来，翻看检阅着别人藏在深处的秘密。

    不用担心人皮说出的谎言，一切的真相都会在这由数据编织而成的世界里解码，硅基刻下的数据不会说谎。

    就算是神秘的暗网，里面人体超市她也去过，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超市，贩卖着各种各样想象不到的东西，只要她愿意，就能从里面挑出自己想要的，甚至会成为她的武器。

    就像《攻壳机动队》里的素子一样，她是赛博格——机械化有机体，她可以从数据大厦的高处一跃而下，俯瞰这亿兆字节的网络世界。

    她是突破了灵魂限制的半人半神，在这里她可以是任意形态，在这里她无所不能。

    这里就是KIKO的游乐园。

    ……

    就像现在。

    只是简单地敲击了键盘，运行了自己早已写好的木马程序，KIKO就轻而易举地攻破了新泰警察局的内部网络。

    这样的程序还有好多个，KIKO经验老到，应对不同的问题都有数个解决方案，无非是多试几次而已，不过这次却不用。

    时间就是金钱呀，KIKO想，赚到了。

    警察局已经是网安级别较高的政府部门了，却连KIKO的自动程序都无法阻拦，KIKO暗自吐槽着或许政府该把纳税人的钱花在有用的地方。

    好在是有些防火墙，稍微有些麻烦，不能只靠“自动驾驶”了。

    KIKO专注起来，眼前闪过一道道数据，在她眼里，这些数据就像是积木一样被拆解开来，帮助她不断分析着在内部网络里遇到的那些巡视防火墙。

    她的木马倒也没闲着，不断地繁殖分裂，包裹住墙，试图直接绕过去。

    内外勾连之下，成功突破防火墙。

    KIKO的木马程序也迅速识别出了内部网络里破解档案室的最优路径，毕竟这里存储着警察部门太多的档案内容，许多黑客就算能突破防火墙，也必须面临着浩如烟海的数据内容，如果仅靠人力查找，也是个麻烦事。

    或许这也算是某种有恃无恐？KIKO歪了歪头，在木马里内置检索程序也是经验所致。

    她能根据程序算出来的路径规划，不必大海捞针，就能迅速到达她想要的东西所在的存储器里。

    非常轻松，就像是在电子世界里找了个通风井钻了进去。

    ……

    数字世界里。

    从更远的地方看过去，新泰警察局顶着硕大的蓝红灯光闪烁着，那是它防火墙的实体化，同时也表明它的身份，让宵小之徒，也就是其他的普通黑客们都不敢靠近。

    一只飞蛾从窗户的斜缝里飞进了新泰警局，它穿过了一扇门。

    这里是警局的走廊，不时有警员穿行而过。

    当飞蛾刚刚飞过通风口处时，格栅被人从里侧轻轻撬开，灰尘从缝隙里掉落下来，很快化为一些电子数字消散不见。

    “咔。”

    通风口被打开，身着干练的KIKO从通风口里跳下来。

    虽然费了些工夫，总体还算小菜一碟，KIKO心想。

    而那飞蛾像是卡住了一般，在KIKO眼前变换了几次马赛克，最终被她捏成一团数据。

    起身左右张望，KIKO确认了一下眼前的路径图，很快就要到了，她快步走向走廊尽头。

    在路上，还有两名警员与KIKO擦身而过，但KIKO毫无躲闪之意。

    不过是两个在内网里闲聊的警察罢了，KIKO对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在聊着晚上的加餐，但警察们绝不会想到有人真能顺着网线钻进他们的聊天框里。

    警员们果然对她无从察觉。

    KIKO也有些饿了，准备尽快找到目标，完成任务后奖励自己一份甜品。

    今天或许可以吃双皮奶？

    她一个闪身，进了新泰警察局的报警厅。

    这里光线很暗。

    理论上来说，太多数据沉淀在此处，一直是静默状态，可能直到被清除，都不会有人再打开。

    一道道格子似的工位把偌大的报警大厅分隔开，已经是晚上了，只有少数接线员还在加班，所以只有少数的格子亮着灯。

    但依然是此起彼伏的铃声，毕竟犯罪可不会等接线员上班。

    KIKO经过一个又一个格子，观察着接线员们，他们正在接听的报警电话，在KIKO的扫视下都自动变成数据记录在她的内存里。

    “晚上好，191报警平台。”……

    “你好，191报警平台，我怎么帮助你？”……

    “191报警平台，我能帮你什么？”……

    包括报警人的声音，都在KIKO眼前闪过。

    她用手拨开这些数据，都不对，她还没找到目标。

    继续在这大厅里搜寻着异常。

    角落里又一个方格工位上，是一个穿着警服，戴着黑帽的接线员。

    他的脸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似乎也在等待着面前的报警电话响起。

    电话并没有响起来，但他还是拿起来接了。

    “191报警平台，你好。”

    KIKO也注意到了他。

    “加德先生？好的，地址是？……好的，我已经记录下来了。”

    就是你了，异常数据，没有接线IP地址。

    KIKO看到，黑帽男工位上的座机电话根本没有连接电话线，但他却一边接听，一边还照常记录着报警内容，好像真的在与人对话一般，从KIKO视角下显得极其诡异。

    “我们会派人过去的。”

    黑帽男挂了电话，他刚要起身将写好的报警记录放进档案箱里，这意味着这通虚无的报警电话将被正式记录在册。

    突然黑帽男看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KIKO，他立刻撒腿就跑。

    看来也是个数据高手，能有电子反侦察的能力，KIKO心想，她的双皮奶必须升级，一边跟上了这个黑帽男，展开了属于数字世界的追逃。

    穿过走廊，黑帽男快步走向另一处廊门，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在查看KIKO有没有紧追上来，他的眼睛里也闪过一道道数据，但他并没有发现KIKO的身影。

    直到他推开第二道廊门时，他才有所察觉，发现了恐怖的事实，他面前的走廊似乎绵延无尽，又多了一节，还闪烁着诡异的彩光。

    他不断地推门，不断地进入到新的走廊，门不断打开，永远没有尽头。

    可惜数字世界无法直冒冷汗，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彩光照在他的脸上，终于能看到，那是一副面具。

    他回转头望去，试图寻找KIKO的身影，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后边的门廊也是无穷无尽地绵延着。

    再一转头，KIKO已经站在他面前。

    黑帽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被KIKO一掌就打灭成一段数字代码，散落成一地的数字碎片，在彩光的照耀下灰飞烟灭。

    而所有的连廊像牌堆回收似的，摞在一起，啪的一声。

    连廊的门终于关了。

    ……

    现实世界里，电脑闪着幽幽的绿光，上面是跳动着的代码字符。

    伴随着疯狂的敲击键盘声，一双有些充血的双眼正反射着绿色的代码，看起来有些疲倦。

    KIKO专注地盯着电脑，直到一个回车键后，才微微上扬嘴角。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当然，这并不出她所料。

    随手打开了台灯，KIKO眼睛有些不适应，闭着眼朝身后躺下去，顺便拉下了视频聊天专用的背景图。

    躺了几秒，KIKO弹射起来，拨通了视频电话，显示屏上正在连线另一个人，上面两个字“黑犬”。

    还没等KIKO一个哈欠打完，林默的大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KIKO眉开眼笑，立刻趁火打劫：“林默老师，我一夜没睡，终于帮你查清楚了，你又欠我份大情。”

    视频中的林默点点头，但看得出来他已经扫视了一下这个空洞的视频背景图：“是，请说。”

    KIKO正要开始讲，却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不耐烦地看过去骂道：“那个死变态又在干坏事。”

    视频中的林默似乎也对眼前正在嘟嘴骂人的小姐习以为常。

    想到林默还在看着，KIKO有些心烦，没打招呼直接关了视频，气愤地起身走向房门外。

    KIKO转了转自己的胳膊，活动了一下之前黑进网络时一直维持姿势的肩膀。

    死变态，又来骚扰，这次得好好收拾一下，KIKO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