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只是个小丑

    赌注谈妥了。

    那接下来该谈谈内容了。

    鼯鼠眼中闪过一丝微芒，这个赌对他是有优势的。

    军舰能上多少人，归根到底是自己说了算。

    当然了，小丑会跟自己打赌，自然也没那么简单就过去。

    这已经不是他和小丑的第一次交手了，当然不会再带有什么轻视的念头。

    恰恰相反的是，鼯鼠带了十二分的慎重。

    这个恶劣的家伙既然会打这个赌，肯定还有些手段。

    “满足一艘军舰运转的最低配置配置是278人，但这是不考虑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转的人数，如果只是为了转运的话，甚至还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

    “距离最近的岛屿，大约需要小半天的航程.”

    “这样来看的话，军舰仅需要120名士兵左右，同时可以携带最多300名平民。”

    他手指在桌上轻点，心里盘算着这艘军舰承载人数的上下限和搭配。

    不能没有士兵，不然慌乱的民众会把自己玩死的。

    或者不带民众…

    别看这会城镇一片沉静，一旦军舰出港，里面的人绝对会乌泱泱跑出来…

    但并非做不到…

    “想好了吗，不过你最好抓紧点时间。”

    巴基嘴角勾起。

    “幽暗的环境会逐步消磨人的理性，自诩文明的人，在关乎生死的境遇里，会暴露出疯狂的一面。”

    “我可以保证我的手不会对最后一艘军舰出手，可其他人就难说了。”

    “还有你的城镇，里面应该还有你记挂的人吧，毕竟生活嘛。”

    巴基挑了下嘴角，语气仿佛真的能和鼯鼠共情一样。

    “我们都不是单纯的少年，可以靠一腔热血可以一直过活下去，当生命的尺度被拉长后，总会遇到一个难以忘怀的人，也会想挡在什么人的身前。”

    “真的。”

    “这是人的本能嘛。

    伱知道吗，我也结过婚，我的妻子…她有一头美丽的金发，还是黑发来着，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也可能是红色头发的，有个家伙总是很在意这件事。”

    “但很美，我总记得她很美。”

    “美得我总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切开然后把她塞进去，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了。”

    真的有这么个人吗？

    不只鼯鼠怀疑，其实巴基也不确定。

    反正他现在觉得有。

    “但很可惜。”

    “她也喜欢赌，然后欠了一大笔高利贷。”

    “西海的黑帮们找上门来，是的，那时候我们一块住在西海，他们用雪茄在她的脸上烫出斑斑点点。”

    “真的很可怜，当她抱着我的大腿一直哭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助。”

    “她求我帮她。”

    “可我能怎么帮她呢？”

    “我只是个小丑。”

    巴基神情带着追忆，话语中的情感格外真挚，连眼角都带两滴泪珠。

    连鼯鼠都有些怀疑。

    难道巴基在罗杰死后，不是一直呆在东海，还跑去西海娶了个老婆？

    这个消息很有价值，或许可以用来威胁小丑。

    鼯鼠暗暗把小丑提到的女人信息记下。

    金发、黑发或者红发。

    很美但毁容了。

    喜欢赌。

    他让自己的思绪都沉浸在思考小丑提到的过往上，将唯一一块柔软地方深深藏起来。

    “我都能理解的。”

    巴基的语调低垂了许多。

    “那时候，我只好把自己切开来，切得很薄很薄，像在削苹果皮一样，然后包住她……”

    “你看，这样她就不会再看到自己的脸了。”

    “又或者…呵呵呵”

    之后的话巴基没说，他不喜欢这个或者。

    虽然它真的发生过。

    他的故事结束，鼯鼠心中也有了决断，老海军没有让小丑的话干扰了自己的判断，抬起头，一脸坚定道：

    “280人，我赌最后离开的军舰上，会承载280人。”

    他莫西干头型给他平添了几分身高优势，长竖条纹的西装显得他十分瘦削。

    小丑说的没错，长期幽暗的环境确实在不断消磨人的理性，这也包括他的。

    鼯鼠的面容干瘦，皱纹明显。

    就是那双眼睛，格外的坚定。

    280人，将全是他的士兵！

    而自己…

    鼯鼠不打算上军舰，也不打算像本部要求的那样，带上小丑的脑袋离开。

    而是要自己守住小丑，守住城镇。

    只要自己没离开，民众的理智就还保有一分底线！

    “你赌多少人？”

    “3个？”

    “等等等，我觉得0个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巴基脸上既纠结又随意，不知道一个人的脸上怎么会有这种相互矛盾的情绪。

    但确实如此。

    他在纠结哪个数字更好听一点，却对结果毫不在意。

    “要不还是6个，我喜欢这个数字。”

    鼯鼠脑门青筋跳了跳。

    很想和小丑就这样同归于尽。

    但又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那就6个吧。”

    6和280，关于能乘上军舰离开人数的赌局就此开始。

    “没有问题嘿嘿嘿。”

    巴基暗笑几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根本按不回去。

    不过面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鼯鼠将盒子封起，海楼石镣铐放在盒子上面，与小丑就隔了一层木盒板。

    好像这样他才能安心。

    接着又抓紧时间完成自己的部署。

    让280个士兵乘军舰离开，这其中必须要有抉择，同时又不能大张旗鼓。

    基地里有上千号士兵，如果都知道了的话，必然会引起哗变。

    还有物资，物资的调配也是重要一环。

    他首先圈中了一个人名。

    T卡彭。

    有斩船侠之名的准将，对方骑士般的人品在海军中也是罕有，如果这个人带队的话，鼯鼠才能安心。

    正好用保护军舰的理由先将部分海兵调到军舰上去…

    自己也得露面，让士兵和民众都能安心，风道的事情也要继续做。

    鼯鼠思虑一番后，又披上白色海军大衣，金色带穗肩章格外华丽，武士刀挂在腰间，走起来有轻哗的声响。

    只是刚走出两步，鼯鼠又快步回来，把小丑的脑袋也带上。

    让这东西脱离自己的视线，鼯鼠实在放心不下。

    “哈…哈…哈…”

    盒子，还有冷漠的笑声传来。

    不带一点情感。

    巴基真的不在乎赌注的结果如何。

    因为，他本来就没办法光通过瓦斯就把整座城镇和基地全炸毁，如果瓦斯的浓度有达到这种程度的话，鼯鼠他们早就窒息而死了。

    当然了，如果加上一些炸弹辅助的话，也许能达成类似效果。

    不过也没那个必要了。

    鼯鼠加入赌局，这就够了。

    他制造出来的动静早就满足了泽法他们那边的需要了。

    现在嘛…

    当然是乐呵乐呵了。

    从鼯鼠答应赌局开始，事情就开始滑向不可逆转的方向了。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人心的黑暗，是一片海。”

    “嘿嘿嘿…”

    他学着记忆里申公豹的样子转着脑袋。

    鼯鼠没空理会小丑的作妖。

    他直接出现在基地之中，发布命令的同时，也借着各种理由调配起物资。

    “最后一艘军舰绝对不能出问题，基宾，你接替卡彭继续开拓风道的任务。”

    “让卡彭带人驻守在军舰上。”

    “放心，军舰不会离港的，小丑没想对我们做什么，本部判断他的目标不是这里。”

    “只是被牵连了而已！”

    鼯鼠在G1支部驻守多年，威望自然不用多说。

    他一声令下，本来因为船只被烧而有些惶惶的人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忙碌总能让人忘却些什么。

    “在下也能做些事情。”

    一笑上前两步说道。

    “一笑先生…”鼯鼠眉头一凝。

    倒没有轻视，这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把对方的资料翻个遍了，虽然对方是第一次和海军接触，但CP组织那边却早有关注。

    重重果实能力者，剑术不凡。

    而且和小丑不一样，没什么混乱心思，性格温和，加入海军应该也是看不惯这越来越混乱的世道，想要做些什么。

    “那就麻烦你跟我一同到镇子上去。”

    “我不想看到那里生乱子。”

    士兵中，穿着黑色西装的基宾面容阴沉，长发扎成一个马尾，伸出手在黑色领结上松了松。

    “鼯鼠中将……他不像是会违抗命令的人啊。”

    望着鼯鼠和一笑离去的身影，基宾又垂着头低语了几句。

    在他印象里，鼯鼠是和赤犬一般的强硬派，在面对罪恶的幼苗时也丝毫不留情面。

    特别是在轰炸司法岛的时候。

    虽然那只是因为一个蠢蛋发动了屠魔令，但鼯鼠当时的面貌可是十分冷酷呢。

    但现在…

    透着股优柔寡断。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决断，却和某些蠢蛋一样，被一堆无用之人绊住手脚。

    CP组织出身的基宾是个孤儿，也没有亲人，在他眼里，完成任务远高于一切。

    就像当初路奇做的那样。

    “准将阁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他的身边有副官问道。

    “我去和卡彭谈谈。”

    基宾不打算和鼯鼠在这里犯蠢了。

    雾气笼罩下的城镇暗沉沉的，恐慌的气氛已经在不断蔓延。

    憋闷的胸腔、被遮笼的天光、突然沉海的船只，还有借着灭火的名义敛财的海军士兵。

    像一根细弦，随之时间的流逝绷得越来越紧，中间的部分变得十分细薄，似乎只需要再轻轻一推，就立马会失控。

    鼯鼠不想看到这一幕。

    他和一笑走在城镇的街道上，面容都有些沉重。

    依托海军基地建立的城镇，本身就和基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在马林梵多战乱的时候，还迁来了一批海军家属。

    “紧张的环境让一些士兵失去了自我。”

    “见笑了，一笑先生。”

    巴基确实没有说谎。

    一些海军家属区域还好，但当两人走到其他区域后，混乱的场面让鼯鼠眉头一直紧锁。

    “在下并不是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苦修士。”

    一笑抓着拐杖刀，跟在鼯鼠身边。

    “目不视物亦属一幸，人世实在有太多让人目不忍视的肮脏下流之徒了，在下这双眼，就是不忍看到这般事情而闭上的。”

    “只是现在看，除非五感皆失，否则依旧会有散不去的悲苦萦绕。”

    一笑说这话的意思不难理解，他很清楚人性之恶，也曾经逃避过，但现在想要做一些事情了。

    “乱世当前，海军确实需要一笑先生的加入，事情过后，我会举荐一笑先生去往本部考核的。”

    “但现在，我需要先清理掉这些渣滓。”

    鼯鼠的手指握住剑柄，雪白的刀身缓缓抽离而出。

    没目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见到了，就要清理干净。

    “鼯…鼯鼠阁下！”

    “基地长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几名刚刚从居民屋子里出来，还衣衫不整的士兵忽然愣住，面容发白。

    就见银白刀光一闪。

    人头就咕噜噜落地。

    “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鼯鼠甩了甩刀，血珠从雪白刀身上滚滚滴落，没有沾上半点。

    长船，他的佩刀，也是名列大快刀二十一工中的名刀。

    刀身修长，刀镡华丽。

    他没有过多如何言语。

    自己的出现还有血淋淋的人头，对愈发惶恐的民众来说，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在一路走来，鼯鼠已经感觉到许多道藏在窗缝角落间，充满审视的目光了。

    “好。”

    鼯鼠带着一笑又走了一段路，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无数民众的眼睛里。

    “这边要过去看看吗？”

    一笑停步，他的双耳听到，在经过在这片地区的时候，鼯鼠的心咯噔了一下。

    但这片却格外安静…似乎已经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了。

    鼯鼠张张嘴，刚想回答。

    就有士兵匆忙跑来。

    “基地长阁下，基宾先生和卡彭先生在港口起了冲突！”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鼯鼠的一手还掂着盒子，手指在盒板上摩挲了几下，心情略显沉重。

    “真会添乱啊…”

    “可惜，拉尔夫和亚当斯死在了顶上战场中。”

    这两个是他原先的下属。

    顶上战争中，虽然高层就赤犬和战国受了些伤，黄猿衣服多了些褶皱。

    但中下层的死伤是相当恐怖的。

    很多职位都出现了空缺。

    基宾和卡彭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调上来的，鼯鼠还没有完全让他们敬服，不然也不会出现有人跨越他，直接和本部报告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