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同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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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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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心桃字数:2184更新时间:25/02/28 12:06:16
晚风卷着槐花香涌进房内,楼下保安亭的红灯规律闪烁,两个穿制服的青年正在交接班。
苏语凝扶着栏杆俯瞰整个小区,暮色中的绿化带像块渐变色的绸缎,从墨绿到黛青层层晕染。
董芳容声音发颤:“小妹啊,嫂子知道你本事大,可这房子……这房子太招眼了,街坊们要是知道……”
“大嫂。”苏语凝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的日子得自己过。”
董芳容望着小姑子被夕阳镀金的侧脸,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你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哪管别人怎么说。”
暮色渐浓时,她们锁上房门。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董芳容脚底发飘,玻璃门外华灯初上的街景流水般掠过。
经过保安亭时,穿制服的青年啪地立正敬礼,惊得董芳容差点摔倒。
苏语凝冲保安微微一笑,往小区外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她下意识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脸。
金丝眼镜映着还未完全散去的晚霞,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投下暖色光晕。
车门打开,顾清淮迈出长腿,看到站在门口的苏语凝也是一愣。
“同志!是你!”苏语凝兴奋地上前:“昨天的事情多亏你了,多谢多谢!”
昨天她急着去找陆长青和赵明月,便让大哥苏立军带了钱去感谢他。可后来听大哥说,人家压根没有收感谢费。
知道他是有钱人不缺钱,那就请吃饭吧。
他救了自己,请吃顿饭不过分。
“同志,你也住这里?”
顾青淮推了鼻梁上的镜架,点头,“嗯。”
嗓音低沉,如同般恰到好处。
她眉眼飞扬:“真巧!等过几天我搬进来后,请你吃饭!”
顾清淮的目光在她飞扬的眉梢上停留了一瞬,忽然想起今早秘书递来的购房备案——B区十二层东户,全款现金。
当时他还诧异,县城里竟有人舍得花六万块买三居室,没想到竟然是她。
原来她叫苏语凝。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晚风掠过他熨烫平整的衬衫领口,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苏语凝却不肯罢休,碎花裙摆随着她前倾的动作扫过轿车前盖:“怎么能算举手之劳呢?要不是你,我怕是……”
话到此处突然噤声,不敢去想后果。
“什么时候搬来?”顾清淮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下周三!”正好电视机和电冰箱也是在那天送来。
眼看暮色深沉,苏语凝跑去推自行车,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同志,那就说好了,我请你吃饭。”
回去的土路颠得自行车铃铛叮当作响,苏语凝远远就看见桂花树下一团雀跃的小影子。
童童举着网子抓知了,听见车铃声时赶紧抬头,奶声奶气的“妈妈”惊飞了快要落入网中的知了。
苏语凝支好车架,将童童抱了起来,整天的疲劳一扫而空。
灶房传来苏母唤吃饭的声响,铁锅铲的脆响惊起归巢的麻雀。童童却赖在她怀里不肯起身,非要听她讲故事。
苏语凝摸着孩子后脑勺细软的绒毛,忽然想起万象园的儿童乐园,童童应该会在那里交到新的朋友。
吃过晚饭,又陪孩子玩了一会后,苏母来将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妈!辛苦你了。”
苏母笑满眼心疼:“你才是最辛苦的。”
母女相视一笑。
苏语凝虽然将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下周三,不过很多东西可以提前搬过去。
二哥苏向党跟着车队去了深城,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上次从陆家搬东西回娘家时,是二哥去找车队借的车。这次二哥不在,苏立军便找邻居借了辆三轮车。
他们要去城里的店面守着工人干活,正好每次进城时都搬一些东西,省得来回折腾。
董芳容用粗布头巾包着几床新弹的棉花被往车上搬,生怕蹭脏了雪白的被面。
“现在搬棉被做什么。”苏立军将棉被提了下来。
“你懂什么。”董芳容又将棉被提回去:“现在虽然盖不上,可搬家就得搬这个,吉利。”
听见吉利两个字,苏立军赶紧把棉被往里推了推:“得搬,这个得搬。”
苏语凝正好从房间走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笑弯了嘴角。
“哟,又搬家啊。”
三轮车碾过土路上的碎石,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几个蹲在村口槐树下纳凉的妇人见车子驶来,立刻直起腰,目光像钩子似的往车斗里扎。
“哎哟,瞧瞧这被面儿,怕是供销社最新的料子吧?”穿蓝色布衫的刘婶子站起身,手指故意蹭过棉被边缘。
董芳容赶紧把棉被往里推了推。
苏立军猛捏刹车,轮胎在黄土路上擦出两道深痕:“刘婶要是稀罕,明儿也去供销社扯两匹布料?”
苏语凝离婚从陆长青那里要到了一大笔钱,这事在整个村子里都传遍了。
“陆长青吃软饭要来的钱,是不是都进你兜了,听说还在城里买了房子。”
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苏语凝再明白不过这个道理。
她在城里买房的事,就算家里人瞒得再严实,还是会落入有心人的耳中,惹来别人眼红。
苏立军立马回怼:“关你什么事,你有那个本事,不然找陆长青给您指条发财道?”
树荫下传来嗤笑,瘸腿的老赵头拄着拐棍往前凑:“发财道?别是你家妹子走了哪家爷们的枕头道吧?"
“赵叔!”苏语凝按住兄长暴起青筋的手臂,笑盈盈跳下车。
碎花裙摆扫过老赵头沾着泥的布鞋,惊得他后退半步,“您家去年给公社交公粮,往麻袋里掺了三成瘪谷子的事,要不要我帮您回忆回忆?”
老赵头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拐棍重重杵地:“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秤上的数可做不得假。”她指尖拂过车斗里雪白的棉被,忽然转头看向刘婶,“您家二妞在纺织厂当临时工三年了,转正考试时给车间主任送了两条大前门的事儿……”
“哎哟我家灶上的水开了!”刘婶慌慌张张扯过老赵头的袖子,灰溜溜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