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类别:女生频道 作者:禾尖字数:3348更新时间:25/02/25 08:07:32
    观沅实在有点焦头烂额,这让她怎么回答?这个人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为什么紧张?还不是因为你脾气臭,阴晴不定,神经不正常,动不动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有事没事要训人一顿吗?

    见她实在理屈词穷答不出来,窦炤也不忍心逼她,叹口气道:“算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故意叫香杏和采菊犯错也是想回来我身边伺候,可惜……”

    “我没有!”观沅喊了出来。

    简直震惊,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她怎么可能故意让香杏跟采菊犯错?更不可能想回他身边伺候啊。

    又没疯。

    窦炤眼神冷了下来:“你不想回我身边?”

    观沅有点慌,“不,不是!”

    啊,冲动是魔鬼,二爷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怎听得了这样的话?赶紧找补:“不是不想回来伺候二爷,我是说,我没有故意陷害香杏跟采菊,平时给她准备的东西都与从前一样,没有不干净。今日回来晚了也是贪玩,真不是有意的。至于香杏,她为什么受罚我都不知道。”

    她真的比窦娥还冤。

    窦炤却冷哼一声:“你倒撇得干净,我问你,香杏那日奉给我的白牡丹是不是我特别教过你,只有你会?”

    观沅点头:“是啊!”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端过来,却让她奉上,故意叫她在我跟前出丑说是她沏的?”

    观沅愣住:“啊?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观沅只能如实回答:“那日二爷叫我奉茶,我做好本来要自己端过去,可香杏将我拦住,说我不能靠近二爷,这才没能亲自给二爷送去……”

    “行了!”窦炤明显不耐烦,打断她:“我不想听你狡辩。”

    观沅咬住唇,不敢再辩,可心里无边的委屈涌上来,不禁湿了眼眶。

    美人儿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顺着吹弹可破的脸颊滑落,滴在白皙细嫩的脖颈上,继续往下隐入她傲人的雪脯。

    窦炤使劲撇开目光,可恶的女人,这种时候还要勾引他。

    按下乱了节奏的心跳,他决定下狠手:“过去的事就算了,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如今院里人尽够了,你若想出去,我可以秉明老太太,提前放你出去。”

    观沅充满委屈的心脏猛地震了一下,这是真的吗,没听错吧?这就能放她出去了?

    她迫不及待就想答应,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还不能这么早出去。

    她之前很想离开长直院没错,那是因为二爷难伺候,如今不用近身伺候了,日子不知多好过,真没必要赶着出去。

    一时又想起今天哥哥拜托的事情,哥哥现在需要钱,她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就这么出去,难道又要跟哥哥一起四处要饭?只怕如今大了,连要饭都不得,最终只能卖身或是饿死。

    她也的确想要自由之身,却是一个能吃饱穿暖的自由之身,将十年积蓄给哥哥开医馆就是她的退路。原本指望着去别的院里再混四年,攒点银子,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了。可如今哥哥那边出了问题,自己出去就是一穷二白。

    若是一个比现在凄惨百倍的自由之身,她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

    所以哥哥的想法是对的,只要能治好二爷,拿到那三百两银子,她与哥哥的梦想都能实现。

    她还不能走。

    窦炤见她一直不吱声,微微皱眉:“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

    观沅掐了掐手指,镇定道:“不是的二爷,我还不想出去。”

    悬着的心似乎松了一下,这矛盾的感觉让窦炤很不舒服,他不动声色:“这就怪了,府中能被提前开恩放出去的哪一个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你倒不想走,为何?”

    观沅绞尽脑汁:“我已经习惯了府中生活,主子们待我又好,出去的话,我怕,怕……”

    怕什么呢?

    在府里做了十年,银子加起来尽够她们出去生活,而且有了自由身,还能择个好人家嫁了。别说她是从窦氏这样世家大族出去的丫头,就是次一点大户人家里出去的丫头,哪一个不是被普通读书人抢着要?

    可以想见,她的银子若还在,出去就能过上梦想的悠闲生活,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嗫喏半天,终于换了个理由:“是我对府里有感情,在长直院十年,一草一木都经过我的手,这里就像我的家,实在舍不得。”

    说到这个,观沅还真有点伤感,当初进来的时候才六岁,她最灵动的十年都是在这里度过,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还有,”观沅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一点,“二爷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二爷,当初我已经死在马棚那儿。这样的恩情无以为报,只想再多侍奉二爷几年,那时再出去,就算圆满了。”

    这段话倒不是敷衍,窦炤于她,确实是救命恩人啊。

    话到这里,她不由得便想起十年前。

    那个冬天,为了让哥哥活下去不得不将自己卖进府里当小丫头。当时的她又黑又瘦,被打发在厨房当烧火丫头。

    虽年纪小,但她做事尽心尽力,任何厨娘吩咐的事都认认真真做好,也尽量让嘴巴变得乖甜,一直哄着厨房的婶子们。

    即便如此,在一次给三小姐蒸的鱼羹火候不到有腥味这件事中,她还是被推出来頂锅,从此被发配去最脏最累的地方,给下人们洗衣服倒痰盂等。

    那种活儿哪是个小女孩能干的?天又冷,手一直泡在水里,没几天便生冻疮溃烂,碰水就疼。洗不动衣服又要挨打、饿饭,没几个月便瘦得柴一样,更干不动活儿。

    有一次在倒马桶的时候脑袋发晕,不小心溅了一些在路过的大丫头彩月身上,彩月是大少爷院里的,从来尖刻跋扈,惹了她还了得?

    也不顾观沅解释,她冲去马房拿了根马鞭便死命往观沅身上抽。

    那可是真正训马的鞭子,抽一下便钻心的疼,观沅本就瘦没了的小身板哪里遭得住这样下死命的抽?原本还痛得哭,后来气息渐弱,只能虚弱地往外爬。

    也就是这时,骑马回府的二少爷窦炤看到这一幕,呵止了彩月。

    那是观沅第一次看见这府里真正的主子,十岁左右的年纪,白净瘦雅,生得真好看,只是因为脸色惨白的缘故看着有些冷漠。

    或许见自己快死了,这位小主子便将她带了回去,还请大夫来给她医治,院里两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也看她可怜一直照顾她。等她好了之后,便留在长直院,从洒扫小丫头做起。

    十岁的时候,之前奉茶的大丫鬟满二十要出去了,便叫了她到跟前伺候茶水。

    也就是那时候起,观沅才真正近距离接触二爷。

    其实前几年的时候,二爷对她还算好,茶水什么的弄错了也不会责骂,而是耐心教她,观沅很多出色的茶艺都是窦炤亲手教的,比如那杯白牡丹。

    可到了十四岁那年,望澧勾引二爷被赶出去,没多久她又因涂脂抹粉被骂了一顿,那之后二爷便叫她们每日跑步,晒得黑黑的,还要多吃饭,身材也变得比别地方的丫鬟更健壮些。

    即便这样,观沅每次近前伺候,还是能感觉他不高兴。总能从鸡蛋里挑骨头找她麻烦,就感觉他特别看她不顺眼,可若是提出要换人来伺候,他又会更生气。

    观沅的日子如履薄冰,每日伺候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太煎熬了。

    其实想想,若是二爷一直是十四岁之前的二爷,她是愿意伺候一辈子的。

    如今的话,熬到二十岁应该是极限了。

    想到这里,观沅真心道:“希望二爷能再留我四年。”

    这时,采菊回来了,给他奉上茶。

    窦炤匆匆喝一口,明显皱了眉,却没有责备,只淡声道:“味道不对,换一杯来,”

    观沅微微惊讶,只是换一杯就行吗?

    这若是换了她,被训斥是轻的,很多时候要在他眼皮底下一直冲泡到颜色味道一丝不差,再回去按这个流程练习一整晚,不给睡觉的。

    怎么如今她们来,只是换一杯就行了,连句重话都没有?

    观沅一脸羡慕地看向采菊,可见瘦弱的美人儿就是好,不是犯了原则问题,主子们都舍不得责骂。

    可采菊却一脸要哭的样子,期期艾艾端了杯子下去。

    观沅心中纳罕,若是二爷能对她这么宽容,她做梦都能笑醒的。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哪。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免露出些委屈,窦炤便道:“做什么一脸不高兴?”

    观沅哪里敢说,只好接之前的话道:“想到不能伺候二爷心中很是难过,还请二爷不要这么早打发我出去。”

    水嫩嫩的美人儿一脸哀伤,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恳求。

    这是窦炤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一向喜欢假装不在意,勾引他的时候也要装作是不小心,此刻突然这样直白地流露感情,一下子便击中他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观沅见他不说话,又似乎很热很烦躁的样子,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揉眉心,便讨好地拿起羽扇:“二爷你热吗,我给你打扇吧?”

    窦炤心中烦躁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观沅以为他同意,便走上前,正要扇时窦炤却站了起来。

    没想到他会起身,观沅后退不及身体往后仰,眼看便要摔下去,却感觉背上一紧,窦炤已经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扶住。

    近,离得实在太近。

    气息交缠,少女身上芬芳的味道肆无忌惮侵入鼻端,一张粉嫩似荷花的脸近在咫尺,微微汗湿的鬓角,吹弹可破的肌肤,淡淡的雀斑,玲珑小巧的鼻子,还有那樱桃般的小嘴,泛着淡淡粉红,又润又软,很好咬的样子。

    窦炤不可控制地有了些反应,赶紧手一松,观沅便这么直直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