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执法堂的玄铁靴踏碎青石板上的薄霜，三十六道刻着禁制符文的锁链沿着街面蛇形游走。

    莫羽不着痕迹地将灰白石髓塞进腰带暗袋，余光瞥见李掌柜身下的蛊虫冰渣正渗入砖缝——那老狐狸竟用龟息术将黑风寨的噬魂蛊炼成了齑粉。

    “竖子安敢在仙市作乱！“铁面守卫首领额间竖瞳迸出金光，莫璃袖中冰晶突然不受控地浮空旋转。

    少年猛地咬破舌尖，借着血腥味掩盖喉头翻涌的灵力——那是御兽之瞳受到天眼通冲击的本能反应。

    黑风突然捂着渗血的右臂踉跄上前：“大人明鉴！

    青羽门弟子强夺我黑风寨祖传的灵晶玉髓，还打伤我十二名弟兄！“他身后喽啰适时掀开染血的布幔，露出几具浑身结满冰霜的尸首。

    蓝月仙子轻抚鬓边月牙簪，柔声道：“奴家亲眼看见这位小哥用邪术操控妖兽呢。“

    莫璃指尖微颤，正要开口却被少年用袖中火狐尾毛轻挠掌心——这是他们儿时约定的噤声暗号。

    莫羽从乾坤袋摸出枚闪着青光的玉简，灵力注入后浮现出地下拍卖场的虚影：“昨夜戌时三刻，晚辈以三十枚上品灵石拍得灵晶玉髓，这是万宝阁的留影契。“

    铁面守卫的锁链突然缠住玉简，竖瞳中映出拍卖场水晶幕墙上跳动的符文。

    蓝月仙子脸色骤变，她分明记得自己用幻月纱遮掩了气息，但留影契里她举牌竞价时，发梢沾着的蓝萤蝶鳞粉正在闪光——那是莫璃今晨替她斟茶时，悄悄弹进去的追踪印记。

    “有趣。“首领突然扯下腰间獬豸玉佩，神兽虚影咆哮着扑向满地蛊虫残渣。

    黑风寨众人突然捂住丹田惨叫——那些噬魂蛊碎末竟在他们经脉中重新凝聚！

    莫羽适时露出惊愕神色：“难道这些道友方才都在用本命精血喂养蛊虫？“

    李掌柜突然抽搐着吐出口黑血：“小老儿作证...黑风寨用蛊毒逼我交出拍卖品...“他袖中滚出半截焦黑的追魂香，正是蓝月仙子独门暗器。

    铁面守卫的锁链霎时缠住蓝月手腕，她鬓边月牙簪突然化作弯刀斩向莫璃！

    “叮——“

    莫羽腕间赤纹游出三尾火狐虚影，堪堪挡住刀刃时，少年故意让余波震碎自己的束发玉冠。

    散落的发丝间，昨夜被黑风寨偷袭留下的伤痕还在渗血——那是用幻月灵草汁液伪造的伤口。

    “够了！“首领掷出獬豸玉佩镇住整条街道，“青羽门弟子持正规契约为证，黑风寨与蓝月宫涉嫌扰乱仙市秩序。“他额间竖瞳突然转向莫羽，“但你身上为何有冥河霜气？“

    莫璃突然轻呼出声，众人这才发现她裙角结着冰晶。

    少女怯生生举起裂开的玄龟甲：“方才打斗激烈，妾身不慎摔碎了护身法宝...“甲片缝隙里渗出的寒气，恰与莫羽领口的静心阵形成循环——正是最正统的玄冥功法波动。

    铁面守卫收回锁链时，莫羽腰间灰白石髓突然闪过七彩流光。

    少年状若无意地碰倒李掌柜的药篓，几十株幻心草盖住了那抹异彩。

    首领最终甩出禁灵镣铐锁住黑风等人，转身时玄铁靴踏碎块冰晶，霜屑里凝着莫璃用本命精血绘制的误导符。

    当执法堂的玄色旌旗消失在街角，莫羽扶起李掌柜的瞬间，指尖拂过他后颈某处——那里藏着半片能让人说真话的谛听鳞。

    老滑头谄笑着塞来枚玉简：“下次有灵晶玉髓这等好货，老朽定当...“

    晚风卷起屋檐残雪，莫璃假装整理少年衣领，实则将真正灵晶玉髓渡入他贴身佩戴的并蒂莲香囊。

    三尾火狐在腕间兴奋地抖动尾巴，它嗅到了三丈外梧桐树上，蓝月仙子暗卫正在催动的追魂引气息。

    莫羽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指腹轻轻摩挲香囊上的鸳鸯绣纹。

    仙市灯笼次第亮起时，谁也没注意到某盏琉璃灯里，藏着只瞳孔泛金的纸鹤。

    （接上文）

    仙市檐角的青铜风铃叮当作响，暮色裹着细雪落在莫璃发间。

    少女指尖微动，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掌心沁出的冷汗悄悄抹在莫羽衣襟。

    少年腕间的火狐纹路忽明忽暗，三簇尾焰在暮色里映出暖橘色光晕，恰巧遮住李掌柜偷瞄香囊的视线。

    “大人容禀！“李掌柜突然扑跪在地，枯瘦手指戳向蓝月仙子腰间锦囊，“那枚月华佩分明是黑风寨二当家之物！“他袖口翻飞间抖落几片枯叶，落地竟化作黑风寨特有的血纹蜈蚣——这老滑头竟把方才打斗时偷藏的蛊虫炼成了证物。

    蓝月仙子鬓边弯刀发出清越龙吟，刀光未至便被铁面守卫的锁链绞成碎片。

    她踉跄后退时，莫璃适时轻呼：“姐姐的耳坠！“众人抬眼望去，那枚坠着冰晶的银饰正巧滚落在黑风脚边，内里封印的噬魂咒文尚未完全消散。

    “倒是本座小瞧了诸位。“铁面守卫首领五指虚握，三十六道锁链骤然收缩。

    黑风寨众人脖颈浮现暗红咒印，蓝月宫弟子腕间同时亮起月纹枷锁。

    莫羽突然按住莫璃轻颤的手背，少年掌心灵力流转，将她袖中即将成型的冰莲悄然化去。

    仙市青石板突然泛起涟漪，数十具青铜傀儡破土而出。

    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獬豸真火，将受罚者经脉中的灵力抽丝剥茧般注入地面阵法。

    莫璃望着黑风扭曲的脸庞，忽然踮起脚尖在莫羽耳边轻语：“他左耳后的蛊王印记淡了三分呢。“

    少年垂眸掩住眼底笑意。

    方才李掌柜那口黑血喷溅时，他故意用火狐尾毛引了缕冥河霜气过去——此刻黑风体内噬魂蛊正在疯狂反噬，怕是三日之内都使不出筑基期的实力。

    “按仙市律，尔等需赔付三千上品灵石。“首领话音未落，蓝月仙子突然捏碎腰间玉珏。

    漫天月华如银纱垂落，却在触及獬豸玉佩的瞬间燃起青焰。

    铁面守卫额间竖瞳扫过在场众人，莫羽颈间伤痕适时渗出两滴血珠，正巧落在他悄悄踩住的阵眼位置。

    李掌柜突然哀嚎着扑向蓝月仙子：“还我孙儿命来！“他怀中滚出块留影石，画面里蓝衣女修正将昏迷的幼童推入蛊池。

    莫璃指尖轻勾，一缕冰晶不着痕迹地渗入留影石——那孩童耳后赫然多了枚青羽门弟子才有的守宫砂。

    “够了！“首领挥袖震碎留影石，獬豸虚影仰天长啸。

    仙市穹顶降下金色诏书，黑风与蓝月仙子腕间枷锁化作血色符咒没入眉心。

    莫羽趁机轻扯莫璃袖摆，少女会意地踉跄半步，腰间香囊“恰好“跌出半截灵晶玉髓。

    “小心。“少年揽住道侣纤腰，广袖翻卷间已将玉髓收回。

    铁面守卫的目光扫过香囊上并蒂莲纹，终是冷哼一声：“青羽门的小子，记得把静心阵补全。“

    暮色渐浓时，执法堂的青铜傀儡开始修补街道。

    莫羽扶着李掌柜走向药铺，老滑头袖中暗袋突然鼓动——那里藏着少年弹入的谛听鳞。

    三尾火狐在莫羽腕间焦躁地甩尾，它嗅到七步外的糖画摊子下，正渗出蓝月宫特制的追魂香。

    “今日多亏前辈相助。“莫羽在药柜前驻足，指尖拂过百年灵芝时悄悄抹去上面的追踪符。

    李掌柜谄笑着递上玉盒：“此物最是养神...“盒中安神草突然无风自动，叶脉里流转的灵力分明沾着黑风寨的蛊毒。

    莫璃忽然轻扯少年衣角：“师兄看这株雪见草。“她葱白手指点在琉璃罩上，寒气顺着阵法纹路蔓延，将玉盒中的蛊毒冻成冰晶。

    李掌柜瞳孔微缩，连忙又掏出个瓷瓶：“人老了就爱拿错东西...“

    仙市灯笼次第亮起时，两人终于走出药铺。

    莫璃假装替莫羽系紧披风，实则将香囊里的灵晶玉髓换成冰晶幻化的赝品。

    少年腕间火狐突然炸毛，三簇尾焰指向西侧茶楼——那里有片瓦当的积雪融化得异常迅速。

    “去尝尝桂花醪糟？“莫羽笑着指向东市，掌心却在地上投出御兽之瞳的暗纹。

    三只灰雀扑棱棱飞过茶楼屋檐，其中一只爪尖闪过金芒，将瓦当上的水渍尽收眼底。

    醪糟摊子的热气氤氲中，莫璃忽然将温热的瓷碗推至少年唇边。

    她指尖凝出细碎冰花，在碗沿勾勒出只有两人能看懂的暗号：西南巷口第三根灯柱，有双绣着弯月的锦靴。

    莫羽就着少女的手饮尽甜汤，喉结滚动时咽下枚清心丹。

    西南方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他借着转身张望的动作，袖中火狐尾毛已沾上那锦靴主人的衣摆。

    回程时飘起了细雪，莫璃将真正灵晶玉髓藏进少年发冠夹层。

    两人踏过青石桥的瞬间，桥洞下的阴影里传来声极轻的蛊虫振翅声。

    莫羽状若无意地踢飞颗石子，惊起芦苇丛中栖息的寒鸦——鸦羽落下时，藏着抹蓝月宫特制的荧光粉。

    “明日该去后山喂白泽了。“莫璃在宗门结界前驻足，指尖拂过少年衣襟沾染的雪粒。

    她鬓边冰晶簪闪过微光，映出三里外梧桐树上正在融化的雪人——那雪人空洞的眼窝里，凝着滴未干的血珠。

    莫羽笑着应声，掌心按在结界石柱时悄悄注入缕冥河霜气。

    当守山灵兽的吼声响起，谁也没注意到某片竹叶背面，趴着只瞳孔泛金的七星瓢虫。

    夜风卷过山涧时，带着淡淡追魂引的气息，惊醒了少年腕间假寐的火狐。

    回到洞府的莫羽正要取出灵晶玉髓，忽然发现香囊上的鸳鸯眼睛变成了赤红色。

    他伸手触碰的刹那，三尾火狐突然朝着东南方龇牙低吼——那个方向，正是仙市执法堂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