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恶贼行踪显

    叶季枫悲痛欲绝 ，抱着母亲的尸身哭了好久 ，天都黑了 ，韩蛟来到叶季枫身后 ，缓缓将手放于叶季枫肩头 ，叶季枫仍哭的涕泪横流 。

    韩蛟说 ：“ 叶大哥 ，人死不能复生 ，逝者已矣 ，还请节哀 。”

    岳琳说 ：“ 是啊 ，叶大哥 ，正所谓入土为安 ，还是寻个地方把老人家葬了吧 。”

    听韩蛟和岳琳这样说 ，叶季枫这才将母亲的尸体慢慢放下 ，他抬起胳膊擦擦泪水 ，然后站起来 。

    哑着嗓子说道 ：“ 村中有个姓李的老伯 ，他家是做寿材的 ，我这就去他家给我娘弄一口棺椁 。”

    说着 ，便往前走 ，但是刚走了几步，身子却开始摇晃起来 ，叶季枫只觉得头内一阵眩晕 ，他急忙停下来 ，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

    韩蛟皱着眉 ，他走过来扶了一下叶季枫的身子 ，叶季枫摆摆手 。

    说 ：“ 我没事 ，我还能行 。”

    韩蛟说 ：“ 叶大哥 ，你别再逞强了，告诉我李老伯家住在哪儿 ，我去置办 。”

    叶季枫索着眉 ，说道 ：“ 那也好 ，李老伯家就住在村中间一条小溪旁 ，他家很好找 ，门前有一棵老歪脖树 。”

    韩蛟说 ：“ 好 ，我知道了 ，叶大哥 ，你休息一下 ，我马上就回来 。”

    说罢 ，刚要走 ，岳琳说 ：“ 等等 ，我和你一起去 。”

    韩蛟点头 ，于是他和岳琳就一块儿出门了 ，叶季枫转回身坐到院子里一块方石上休息 ，这块方石平时是用来摔打谷草的 ，叶季枫双眼通红 ，看向地上那把钢刀 ，那是从他母亲的尸身上取下来的 ，他起身把钢刀从地上拾起来 。

    横刀在手 ，仔细端详 ，借着天上月光 ，看清刀身竟刻着一个康字 ，明晃晃的刀身反光所映 ，叶季枫眉梢立挑 ，额头青筋暴跳 。

    怒道 ：“ 原来是常康 ！”

    没错 ，确实是常康杀了老太太 ，这小子就是心肠歹毒 ，叶季枫认罪后 ，他便和手下两名差人把老太太送回了石俞村 ，常康本想带人离开 ，但是一想到叶季枫即将被斩 ，倘若留下这么个孤老太婆在世上 ，那也是活受罪 。

    倒不如就送她上黄泉路 ，也好和她儿子做个伴 ，于是常康恶向胆边生 ，又返回去把老太太一刀刺死 ，然后便带人扬长而去 ，他并未取走老太太身上的刀 ，因为他想叶季枫死定了 ，叶季枫一死 ，便不会有人寻仇了 。

    可谁料叶季枫竟被人中途搭救 ，在那场混战中常康更是死在了叶季枫的刀下 ，真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恶人有恶报 ，常康到死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叶季枫长出一口气 ，他将刀放下 ，又看向母亲的尸体 。

    悲声道 ：“ 娘 ，原来是那常康杀了您 ，好在孩儿已将他杀死 ，也为您报了仇 ，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

    这时 ，韩蛟和岳琳回来了 ，同时跟着来的还有李老伯和他的两个儿子 ，他们爷仨抬着一口棺椁来到门前 ，叶季枫用手抹了一下眼圈儿里的泪水 ，他急忙起身来到近前 。

    韩蛟说 ：“ 叶大哥 ，我们回来了 ，李老伯听说了你的遭遇 ，他十分同情 ，于是免了银钱 ，送来一口棺椁 。”

    叶季枫向李老伯抱拳 ，道 ：“ 多谢李老伯 。”

    爷仨把棺椁放到地上 ，李老伯往前走了几步 ，拍拍叶季枫的肩膀 。

    说道 ：“ 你娘也怪可怜的 ，如今却又身遭不幸 ，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 ，送一口棺椁叫你娘入土为安 ，也算积德行善了吧 ！”

    叶季枫不知说什么好 ，心里只是满满的感激 ，于是大家帮忙 ，把老太太的尸体放进棺椁 ，然后盖上棺盖 ，叶季枫换上一身孝衣 ，跪在母亲的棺椁前 ，给母亲烧纸磕头 ，守了一夜 。

    这一晚上谁都没睡 ，一直到天光大亮 ，有人到山上寻了一处好地方 ，便抬着棺椁上山 ，把叶季枫的母亲下葬了 ，韩蛟和岳琳一直陪着 ，坟土堆起 ，叶季枫跪在坟前垂泪 ，眼睛都哭肿了 。

    站在他身后的韩蛟岳琳还有李老伯一家 ，见他这样伤心 ，他们也跟着一起难过 ，丧事办完了 ，李老伯一家也都回去了 ，韩蛟岳琳陪着叶季枫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条蜿蜒的山间土路 ，两边都是杂草枝条 ，偶尔也会有一棵树 。

    他们往前走着 ，韩蛟停下来 ，说道 ：“ 叶大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

    叶季枫停住脚步 ，说道 ：“ 我要查出那个陷害我的人 ，我不会让他在外面那么逍遥 ，只要把他找出来 ，找到宝盒还有夜明珠 ，我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

    韩蛟点头 ，叶季枫转脸面向韩蛟 ，并一把握起他的手 。

    说道 ：“ 韩蛟 ，你会帮我吧 ？”

    韩蛟说 ：“ 叶大哥 ，你放心 ，我一定帮你一起查出那个人 。”

    叶季枫眼圈泛红 ，说道 ：“ 好 ！”

    夜入二更天 ，南城长街上空无一人 ，楼宇屋舍掩映于夜幕下 ，显得那样寂静暗沉 ，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 ，一个打更人自一条巷口出来 ，手里提着灯笼和梆子 ，边走边敲着梆子 。

    喊道 ：“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

    打更人正往前走着 ，突然间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衣长袍之人 ，凌空踏步向他这边飞来 ，只吓得打更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直到那人飞致眼前 ，脚踩着他的脑袋 ，借力飞过去 ，打更人才妈呀一声 ，扔了手里的梆子 ，撒腿狂奔 。

    打更人跑了没多远就跌趴在地上 ，随之又慌乱起身 ，但是腿好像不好使了 ，往起站了两站 ，居然没站起来 ，就在他挣扎之时 ，忽见一个女子飞落到他面前 ，打更人吓得抱着脑袋伏在地上 ，哆嗦成了一团 ，那女子向前看了看 ，只见前方街道空空荡荡 ，哪里还有白衣人的影子 。

    女子哼了一声 ，说道 ：“ 算你跑的快 ！”

    说罢 ，双脚一踏地面 ，飞身跃起 ，飞到一户楼舍的屋顶上 ，紧跑数步 ，又一纵身 ，飞下屋顶 ，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那打更人这才勉强爬起来 ，惊魂不定的跑家去了 。

    付婉婉回到客栈 ，来到父亲付珅义的房门前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付珅义把门打开 ，付婉婉迈步走进屋子 ，来到桌前 ，急忙提起桌上放着的茶壶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忙喝了一口茶水 ，付珅义来到婉婉近前 。

    说道 ：“ 婉婉 ，怎么样 ，发现他的行踪了吗 ？”

    婉婉放下茶杯 ，坐到凳子上 ，转脸看着父亲 。

    说道 ：“ 发现了 ，我在街上追了他好长一段路呐 ，可是这小子轻功不赖 ，还是让他给跑了 。”

    付珅义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说道 ：“ 不管怎么样 ，总算知道他就在这南城府 ，我们总有一天会抓到他的 ！”

    婉婉点头 ，付珅义说 ：“ 婉婉 ，你也累了 ，回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婉婉站起来 ，说道 ：“ 好 ，那爹你也早点休息 。”

    付珅义点头 ，婉婉转身出去 ，并关上了房门 ，付珅义回到桌前坐下 ，他抬手轻捻须髯 ，不禁皱起眉头 。

    心想 ：“ 王慕飞 ，三年了 ，我们找了你整整三年 ，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南城府出现 ，我和婉婉终于可以给死去的燕儿报仇了 。”

    付珅义老家在丰俞 ，那是一座不小的城池 ，地貌独特 ，易守难攻 ，城中人口不下千万 ，在城主的治理下 ，人们安居乐业 ，生活安逸 。

    付珅义娶妻郭氏 ，育有两女 ，大女儿名唤付燕燕 ，小女儿名唤付婉婉 ，姐妹俩一个喜文 ，一个爱武 ，付燕燕最喜欢读书弄墨 ，书画成诗 ，整天之乎者也 ，甩文嚼字 。付婉婉却跟她截然相反 ，她最爱舞刀弄枪 ，酷爱武术 ，天天不是在舞剑 ，就是在练功 ，但她也读诗书 ，只不过不像她姐姐那样认真 。

    付珅义当时是城主身边的武师 ，天天教数百兵将习武练刀 ，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回到家里 ，平时的时候就是姐妹俩陪着母亲在家 。

    这天 ，姐妹俩要结伴去游湖泛舟 ，天气也甚合心意 ，外面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 ，天空蓝的就像一块丝绒 ，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微微的暖风吹的人很舒服 ，城西翠柳湖里的荷花全都开了 ，所以姐妹俩想到湖上泛舟赏莲 。

    于是她们和母亲打过招呼 ，便一起出门了 ，一路上姐妹俩有说有笑 ，好生开心 ，穿街过巷 ，转眼来到城西翠柳湖 ，她们一起上了拱桥 ，站在桥上向下望去 ，湖中荷花紧簇 ，荷叶相连 ，朵朵荷花争相绽放 ，娇艳粉嫩的花瓣 ，随风轻摇 ，宛如一副画卷 。

    付婉婉挽着姐姐的胳膊 ，说道 ：“ 姐姐 ，你快看呐 ，那边 ，那边的莲花居然开了一对 ，哎 ，这是不是书里说的并蒂莲呀 ？”

    付燕燕也向那边看去 ，确实有一对莲花 ，并在一起怒放 ，在许多荷花中由为惹眼 ，她只笑不答 ，突然拉着婉婉就要下桥 ，婉婉扯住姐姐 。

    说道 ：“ 姐姐 ，干嘛这么着急嘛 ，人家还没待够呐 。”

    付燕燕转身看着婉婉 ，说道 ：“ 你忘了我们出来是游湖泛舟 ，不是在桥上傻站着 ，你看桥下岸边停着许多小船 ，我们快去挑选一个 ，坐上小船到湖里去看 ，会看的更清楚 。”

    付婉婉一撅嘴儿 ，说道 ：“ 嗯 ，好吧 ！”

    付燕燕嫣然一笑 ，便拉着婉婉走下了拱桥 ，可殊不知她们身后却有一人盯着她们离去的倩影 ，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姐妹俩来到岸边 ，选了一支小船 ，付了银子给撑船的船夫 。

    她们登上小舟 ，船夫摇桨划舟 ，钻入碧叶连天的翠柳湖 ，姐俩坐在船上 ，从荷花莲叶旁略过 ，鼻子里嗅到的满是荷花清冷的香味 。

    远处小山相连 ，偶尔有鸟儿展翅划过 ，与湖中成片的荷花相应成景 ，真是美的叫人陶醉 。婉婉总是笑着和姐姐交谈 ，她的笑声就像清脆悦耳的银铃 ，在湖上回荡 ，她们一直游湖到了暮色 ，远处一抹夕阳掩映于山后 ，天近黄昏 ，姐妹俩弃船登岸 ，她们手挽着手走在一条石板路上 ，两边是茂盛的草地 。

    付燕燕说 ：“ 都怪你贪玩儿 ，一直玩儿到了这般时候 ，我们若是到家 ，天都黑了 ，娘亲定然责怪 ，怎么办呐 ！”

    付婉婉说 ：“ 姐姐无需担心 ，一切我来担着 ，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好了 。”

    付燕燕说 ：“ 你呀 ！”

    婉婉像燕燕做了个调皮脸儿 ，惹得燕燕忍不住掩口而笑 ，婉婉也笑 ，就这样姐妹俩手牵手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 ，天就来到了傍晚 ，四周的事物都有点暗下来了 ，姐妹二人行致一条巷口 ，付燕燕停住脚步 ，付婉婉回过头 。

    说道 ：“ 姐姐 ，怎么不走了 ？”

    付燕燕说 ：“ 我忽然感觉有点口渴 ，好想喝水 ，婉婉 ，你能不能去给我找点水喝 ？”

    付婉婉闻听此言 ，她四下看了看 ，虽然这附近有几户人家 ，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 ，敲门向人讨水 ，一般人家也不愿意开门 ，婉婉有些为难 。

    说道 ：“ 姐姐 ，天快黑了 ，你要我去哪里给你找水喝 ，你再忍忍 ，只要再走一段路就到家了 。”

    付燕燕皱眉道 ：“ 可是我真的很口渴 ，好妹妹 ，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在这里等你 ，你快去给我找点水 。”

    付婉婉没办法 ，她根本拗不过姐姐 ，于是向周围看了看 。

    说道 ：“ 那好 ，姐姐 ，你就在这里等着 ，哪儿也别去 ，我找到水很快就回来 。”

    付燕燕点头 ，付婉婉便将姐姐一个人丢在巷口 ，去找水 ，她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试着敲门 ，可是人家根本不理 ，于是她又去别的人家敲门 ，还是没人出来 ，婉婉就越走越远 。

    最后她好不容易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那户人家的一个老太太人挺好的 ，给了她一碗水 ，婉婉端着这碗水来到巷口时 ，却发现不见了姐姐的踪影 ，付婉婉急得扔了手里的碗 ，到处寻找姐姐 ，直至找到天都完全黑下来了 ，也没找到人 ，她急得蹲在路边哭起来 。

    冷静下来之后 ，她急忙赶回家里 ，她以为是姐姐等不及 ，所以先一个人回家了 ，但是等到了家一看 ，姐姐根本没回来 ，这下她彻底傻眼了 ，也感到十分害怕 ，因为是她带着姐姐出去的 ，她却没能把姐姐带回来 。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说 ，更不知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但事已至此 ，也只好说出一切 ，毕竟纸包不住火 。

    于是她就硬着头皮 ，和母亲说了她和姐姐失散了的事 ，郭氏听后差点晕过去 ，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 ，她急忙叫人去把这件事告诉老爷付珅义 ，付珅义得知女儿燕燕失踪的消息 ，更是吃惊 ，他忙向城主告假 ，匆忙赶回家中 ，郭氏见到付珅义就哭 ，付婉婉在边儿上不敢说话 。

    付珅义紧走几步冲到婉婉面前 ，并一把抓住她膀臂 ，婉婉耷拉着脑袋 ，也不敢抬头看着父亲 。

    付珅义厉声道 ：“ 你说 ，到底怎么回事 ，快说啊 ！”

    婉婉哭着说 ：“ 就是我和姐姐一起游湖泛舟 ，一直玩到了很晚 ，回来时经过一个巷口 ，姐姐忽然说她很口渴 ，非让我去找水 ，可等我 ，可等我找水回来的时候 ，姐姐 ，姐姐她就不见了 。”

    说罢 ，哭的泣不成声 ，付珅义放开婉婉 ，他气坏了 ，突然一掌打在桌子上 ，只把桌面震得咔嚓裂开 ，桌子腿全都折断了 ，裂开的桌子连同桌腿全都散落一地 ，这突然的举动 ，可把夫人郭氏吓坏了 ，婉婉也是一惊 ，因为她们从来没见过付珅义发这么大的脾气 。

    就在这时 ，付燕燕回来了 ，她迈步走进屋门的那一刹那 ，婉婉还有付珅义和郭氏 ，三人全都为之震惊 。只见付燕燕一脸憔悴 ，头上发丝凌乱 ，左臂衣袖也被扯破了 。她拢着胸前的衣衫 ，脸上的泪水把脂粉都浸花了 ，整个人失魂落魄 。

    郭氏和婉婉冲到她面前 ，担心且小心的询问 ，试探着问她昨晚的事 ，燕燕一言不发 ，什么都不肯说 ，她们也不敢再问 ，因为不用问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付燕燕抱着肩膀 ，缓缓走进了内堂 ，婉婉看到姐姐的情形 ，她更是无比自责 ，心痛的不行 ，回身一拳敲在了门框上 ，郭氏默默的垂泪 ，付珅义气的一下坐到了椅子里 ，说不出话来 。

    心里只想着若是让他知道那贼是谁 ，他定将其挫骨扬灰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付燕燕就自缢身亡了 ，桌上发现了一张遗书 。

    上面写道 ：“ 清白之身已毁 ，女儿再无颜面活于世上 ，望请爹娘原谅女儿不孝 ，且先去一步 。毁我之人自透姓名 ，王慕飞 ，言之他乃江湖一大盗 ，无人耐之何 ，女儿虽身死心不甘 ，爹和小妹一定要为我报仇雪恨 。”

    看到此遗言 ，付珅义大叫一声女儿 ，随即悲痛哭嚎 ，婉婉更是又恨又悔 ，也哭成了泪人 ，郭氏受不了打击 ，一夜之间就生了一场大病 ，不到一年时光 ，便撒手人寰 。付珅义辞了武师之职 ，和女儿婉婉踏上寻仇之路 ，这个王慕飞行踪不定 ，而且十分狡猾 ，难以捉之 ，父女俩一追就是三年 ，直到追致南城府 ，他们终于又发现了他的行踪 。

    所以这次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再放过这个恶贼 ，定要将其击杀 ，为死去的燕燕报仇雪恨 。